张士贵在汉军中的资历比较浅,至今也没有被外放过,不曾独领一军打过仗,现仍是李善道亲兵营的营将,并且他不是山东人,是弘农人,这军中素来凭军功比高下、地域论亲疏的,因高延霸不免就轻视他几分,——这还是看在他是李善道亲兵营将的份上,说话才没更过分。
感受到了李善道鼓励的眼神,张士贵心中一暖,从容答道:“高柱国,俺不敢说柱国此议是‘逐小利’,然宇文智及会不会有诈,却须细思。为何宇文化及三路兵马,独其左路兵速快?且此路兵,还是宇文智及亲率?俺以为,不排除其有诱我之意!”
高延霸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眉头微动,眨了眨眼,寻思稍顷,说道:“你是说?”
“宇文智及是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化及作乱的谋主,是宇文化及的左膀右臂,在宇文化及军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宇文化及。其所率之左路军出前於中路、右路两支兵马之前,会不会宇文智及为的正是引诱我军出兵袭之?他只要坚守最多一日,宇文化及所统的中路军就能赶到其处;又至多两日,其右路军也能赶到。则到斯时,我出袭之军岂不就反陷包围?”
却宇文化及中路军、右路军比左路军晚了多半日的路程,说的是距离汲县的远近。如果是援助左路军的话,会多些路程,因而张士贵估言“最多一日”、“又至多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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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延霸挠了挠头,说道:“要这么说,……张将军,你的顾虑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张士贵转向李善道说道:“大王,故臣愚见,稳妥起见,仍宜坚守原策。”
“药师,你是何意?”
某种程度上,高延霸、高曦、张士贵都算李靖的弟子了。
适才听高延霸、张士贵争论时候,李靖抚须不语。
此际闻得李善道问话,他乃答道:“大王,高柱国与张将军所言皆有理。不过,臣闻之,‘若敌人在死地,无可依固,粮食已尽,救兵不至,谓之穷寇’。宇文化及部,现就堪谓‘穷寇’。穷寇也者,通常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拼死一搏。宇文化及犹有兵马十余万众,众多於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兼如张将军所言,宇文智及确小有狡谋,乃臣料之,宇文智及这一路兵马之所以孤军出之在前,确乎是有‘诱我袭之’的可能。张将军的建议颇是,坚守原策为宜。”
李善道摸着短髭,笑吟吟地与高延霸说道:“延霸,药师说到了‘穷寇’。怎么对付‘穷寇’,药师也在课上给你们讲过。你还记得,药师是怎么讲的么?”
高延霸应道:“大王,小奴记得。李公说,‘击此之法,必开、开’……”又向高曦求救看去。
高曦便又代他说道:“李公讲说,对付穷寇,‘击此之法,必开其去道,勿使有斗心,虽众可破。当以精骑分塞要道,轻兵进而诱之,阵而勿战,败谋之法也’。”
“败谋之法”,意为打击敌军谋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