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交汇,在这安静的帐中。
李善道令城北、城东两处汉营的诸部部曲,明天大举出袭,这需要先做好部署,高雅贤奉召来见窦建德前,就已下令召营中诸将到议事帐参与军议,这时与窦建德该商量的事情,大概商量完毕,生怕诸将多等心疑,他就请窦建德先行,自则随其后,两人出帐,往议事帐赶去。
去议事帐的路上,高雅贤顺便先去了下刘三的住帐,将窦建德的回信给了他,窦建德的命令也转给了他。刘三未有耽搁,接下高雅贤与他的出营文牒,便趁着夜色,无声无息出营去了。
……
“大王,臣有城西军情进禀。”差不多窦建德、高雅贤去开会的同时,康三藏求见李善道,入进帐中,行罢礼后,照例奉承了几句李善道气色如何,然后他神秘兮兮地进禀说道。
李善道“哦”了声,一边看城东李文相刚遣吏呈来的城东今日之各营的军务简报,眼亦没有抬,一边问道;“城西?有何军情?”问了,不见康三藏答话,抬头瞅了瞅他,只见他卑躬屈膝,满脸笑容,两只眼往两边游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卢承道、薛收、马周等人。
“你这神神秘秘的,什么军情?是贼兵的贼情么?”李善道问道。
康三藏赔笑答道:“回大王的话,是啊,是宇文士及部的军情。”
李善道摆了下手,薛收、马周等吏起身,暂且退出帐外。康三藏却仍不肯说,视线落在了大摇大摆坐在席上不动的卢承道身上。卢承道翻了翻眼,说道:“怎么?俺亦不可听么?”他自觉身份与薛收、马周等不同,是故他认为康三藏不必避讳他。
康三藏连忙谄媚笑道道:“非也,非也,卢公尊贵,自然无不可听。只是仆将禀与大王的此事,干系到宇文士及部的紧密军情,颇为机密,恐有泄露之虞。”
说来说去,还是卢承道不能听。
卢承道转看向李善道。
李善道笑道:“阿兄,老康把细,你就先回避片刻,待他禀明后你再进帐。”
卢承道这才离席,恭恭敬敬地向着李善道应了声是,瞪了康三藏一眼,转身出帐。
“说吧,宇文士及部的什么军情?”
康三藏凑近几步,说道:“大王,小臣掌下,又无探马、斥候,怎可能探到宇文士及部的军情!小人适才所言,不过是借机支开众人,以便有另一件要紧事,禀与大王。”
李善道放下了李文相呈上的军务简报,示意康三藏继续。
康三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王,臣从城西军市的市吏处得知,今天这一仗打完后,王薄营的几个吏卒,在军市上买卖货物,互相说话时,言语间颇有怨言,提及今日宇文士及攻其营甚猛,其营伤亡不小,又怨及赵将军的援兵到得太晚,甚至还有的说,自从投附在大王的帐下之后,又是打河北、又是打河东,现又打宇文化及,实在是疲於奔命,何如当年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