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选择了一种,在我们听来可谓是极尽残忍的法子——他们选择去漠视那群已然生病了的孩子。”
“有的人或许最初只是偶然得了场小小的风寒,但没有药,也没有热汤——他们甚至连厚些的衣裳也懒得准备,那些年幼而体弱的,自然很难活得下去。”
“这个,卒于咳疾。”雀阴边说边随手指了指身侧某个刚捧来碟点心的三尺傀儡,言讫又转头望向台上,“那边那个唱着闺门旦的小子,夭亡于溺水。”
“哦对……还有你在刚进这戏园子时碰上的那个,抱着你腿不松手、险些被你吓死的小阿窈。”
“它是戏班里某位女伶小产诞下的胎儿——因着死时才初具人形,还分不清男女,于是大家便给它起了‘阿窈’这么个分不出性别的名字。”
“是以,这哪里是我费心将他们一一找出来的啊。”女人懒洋洋向后缩进那只宽大躺椅,“这分明是那群凡人当初自己造下的重重罪孽!”
“我至多——不过是将这些被他们抛弃在这荒院之内的可怜孩子,都一一翻出来,帮着他们重见了天日罢了。”
——她才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造出这么多不生不死、不鬼不人的傀儡。
“那他们……”苏长泠面露迟疑,“又为何会称你为‘主人’?”
“那是因为我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能帮我唱完我想唱的这一出戏,就帮着他们摆脱这种被困锁于傀儡中而不得出的命运,再入轮回。”爱魄不假思索,“要知道,小长泠。”
“对这些肉身早已故去多时却又没能真正化鬼的死魂而言,每在这世上多停留一息,都是一种彻骨的折磨。”
“尤其,他们还不是自愿进的这傀儡——是被人用邪法强行塞进去的——我开出的条件,对他们的诱惑力很大,他们当然也会愿意暂时听一听我的命令。”
“好了,长泠。”一口气说完了一大串话的女人悠悠叹息一口,“闲话我们说得已经够多的了——台子都搭起来了,唱戏的人也都吊好了嗓子,先看戏罢。”
她话毕便不再管她,只顾自专注非常的盯紧了戏台,装扮得当的傀儡人们伴着管弦咿咿呀呀放开了腔。
稍显低哑却并不生涩的唱戏声刹那笼满了整座戏园,苏长泠抿着嘴盯着爱魄看了半晌,终竟一声不吭地转目望向台上。
——她今日偏要看看,她这准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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