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庄严华贵的佛堂,一息之间褪去色彩,只余肃穆凝重的灰白,连神像都敛去了慈悲笑意,垂目为逝者默哀。
钟声伴着香客收拾出山门,一个时辰不到,云水堂就安静下来。
王瑾仪回到客房依然默默抄经,只是把《妙法莲华经》换成了《金刚经》。
那个被放射性物质折磨得虚弱无比的人,苍白的脸上挂着刺眼的腥红……
自己帮不了他,只能抄几卷经文烧给他,不枉他生命垂危还来解北宁之围,也算聊表心意吧!
知客僧和沙弥开始清理香客房间,唯独到王瑾仪住的院子,被丁一挡了回去,整片云水堂只剩下她们几个人。
七七四十九日,寺庙成了一座巨大的法坛。
晨钟暮鼓间,三百僧众身披缁衣,分作七班轮值。
大雄宝殿里,铜炉中沉香混着柏子的气息氤氲不散,二十四盏长明灯昼夜不熄,将素白幡幔染成朦胧的光晕。
僧众齐声诵念《法华经》的声浪,漫过梁间藻井。
夜里隔着纸窗,能清楚地看见禅房微光下,僧人正用朱砂在素绢上抄写《地藏经》……
第四十九日清晨,法事达到高潮。
百名僧人手持七宝莲花灯绕寺而行,灯焰在晨雾中明明灭灭。
王瑾仪随着人流来到大雄宝殿,只见住持将太子生辰八字的黄纸投入火盆,青烟腾起的刹那,三十六声钟鸣震得檐角铜铃齐响……
法事结束山门大开,净土寺迎来一阵山中急雨,
王瑾仪站在云水堂檐下,望着天河泄水,内心感慨万千。
生死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灵皆为寻常,哪怕贵为天子也终究是过客,能告慰自己这一生没白来一世的,只有感受。
俗世中的红男绿女都有纠葛千千万,可终究想要的不过圆满二字。
自己的圆满是什么?——爱我所爱,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