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原本一直垂首羞涩的余嫣然,忽地抬起眼帘,声音轻柔却清晰地接过了话头:“沈家妹妹好眼力,正是盛家六郎。家祖方才在书房中还与六郎品茗论道,想来亦是十分欣赏六郎的学识见解。”
她语气平和自然,仿佛只是陈述事实,但那话语间将“家祖”与“书房论道”抬出,无形中为盛长权增添了一层分量,也巧妙地隔开了沈青蘅那略显直接的探究,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沈青蘅闻言,目光在余嫣然和明兰之间微微一转,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玩味的笑意,并未因余嫣然的话而退缩,反而更添几分兴趣。
她看向明兰,落落大方地颔首致意:“原来如此!”
“余阁老学究天人,能得他老人家指点,盛六郎前程不可限量。盛家姐姐,春闱在即,不知盛六郎对今科策论方向……”她似乎还想深入探讨,但被旁边一位相熟的姑娘轻轻拉了下袖子,示意场合不宜。
沈青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掩口一笑,眼中却无多少尴尬,只有意犹未尽:“是我唐突了,盛家姐姐莫怪。”
“哪里的话。”明兰伸手拉住沈青蘅的手,笑着道:“我家阿弟还要多谢沈大人的指点呢……”
“……”
其实,明兰并不清楚,她家阿弟的名声早已在汴京城里流传开来了。
毕竟,除了盛长权本身确实是有才之外,其那手“自我炒作”也早已让他在这龙虎满地的汴京城里化身为颇为有名的才子,再加上容貌俊美,文采亦是飞扬,是进士乃至三甲的有力种子,所以,在那些有些为自家姑娘相看的人家里,盛长权已然是块香饽饽了。
……
余阁老并未立刻离开书房,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片疏影横斜的梅林,目光深远。
“是个好孩子啊……”他低声喟叹,语气复杂。
盛长权,璞玉浑金,心志坚定,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孙女嫣然,温婉娴静,知书达理,亦是难得的闺秀。
然而……
一番言谈后,盛长权举止固然清雅从容,无可挑剔,甚至是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
只是,他表现的越无辜,余阁老就清楚他的底色。
毕竟,之前他们可是打过交道的,尤其是当时盛长权竟然敢应下给申府传信之事,那就说明他不甘平凡,有着成为弄潮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