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嬴荷华在长乐宫闹出的事,没少人暗戳李贤的脊梁骨。说他堂堂一个四郡监察,丞相之子,被永安关在芷兰宫折磨了三天不说,这么些年的卑躬屈膝也抵不过一个死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若不是蒙毅因在嬴政之侧得知真相,他还差点真以为嬴荷华是为了那个年轻早亡的楚公子负刍而拒绝李贤。
事实却是——她杀了负刍。
谋杀了他,却守他的寡。
她跟着李贤逃婚,却不曾给予他承诺。
她不想嫁他,也不曾与他言辞和善,却在嬴政那里说‘蒙毅值得父皇信赖。’
她这道理,他想不明白。
蒙毅抬手压住被风吹得起伏的帽带,下意识说了句,“秋风重,公主该早些回宫。”
她果然把他的话全当成攻击性的言语,立刻呛他,“夜深宵禁,蒙廷尉可知宫规森严?”
尉缭立即打圆场道:“殿下莫怪。陛下晚间所差,是老臣至此恭候廷尉多时。”
过了会儿,她指着一个被热闹隔绝的僻静之处,明知故问。
“那儿是什么地方?”
“禀公主,那是李监察的府邸。”她的女使沈枝接话。
她大言不惭的作惋惜之状说,“他哥哥成婚,他府上也怪冷清的,”随后,她几近命令,“劳烦国尉带我出宫。”
尉缭顿时精神了起来,摸着自己白胡子,“李府难登。老臣就不去凑热闹了。”
许栀听后只觉尉缭之言不乏有着冷暖人情之谈。外臣无不揣测,李贤身受重伤,且夏无且都治不好,大概率是落得终身残疾了。
换句话说,就算他没受伤。哪个当官的没事会跑去监察官员家里作客……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事儿?
“殿下既然欲图勾勒山峦,”尉缭看了眼嬴荷华,“殿下为何要辜负皇帝陛下一番苦心?”
“国尉休要妄言。”嬴荷华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