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辉见张弛似乎不是要用黑历史追究自己的责任,反而带着调侃。
周围也没有一堆刀斧手冲出来,‘把自己押往老虎厅’,终于心里稍安。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梅瓶,动作竟出奇地轻柔专业。他先是对着灯光仔细审视瓶身的青花发色和釉面开片,又用手指肚极其小心地摩挲瓶底的胎釉结合处,甚至凑近瓶口,轻轻嗅了嗅。
那专注的神情,与他平时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猛将形象判若两人。
片刻后,白明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专家遇到真货的兴奋光芒,语气肯定地说:
“阁下,这东西,不是市面上能轻易淘换来的。看这青花色料,这缠枝莲的画法,这胎釉的老熟劲儿...绝对的官窑。
而且是明早期,永乐、宣德年间的东西,这品相,这器型...价值连城。”
张弛点点头:“眼力不错。接着说,猜猜谁送的?”
白明辉嘿嘿一笑:“看这包装木盒上残留的印记,还有这物件本身透出的那股子‘京味儿’...
八成是北面有人孝敬您的吧?是不是还说是‘祖传’的宝贝?”
“没错。”张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方信誓旦旦,说是家传了十几代。”
“家传?”白明辉嗤笑一声,带着点行家的不屑,“依我看,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这十几年里‘起坟’起出来的。”
“起坟?”张弛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眉头微挑。
“对,‘起坟’。”白明辉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说白了就是刨自己祖宗的坟。您想啊,满清亡了之后,那些铁帽子王、八旗贵胄,多少人家道中落?
坐吃山空,又没营生本事,怎么办?维持体面要钱,抽大烟要钱,养姨太太更要钱。可家里值钱的玩意儿卖得差不多了,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地下了。
祖宗坟里那些陪葬的好东西,就成了最后的‘家底’。”
干的多了,白明辉颇有点自学成才的意思,他掂了掂手里的梅瓶:“像这种级别的官窑重器,当年不是御赐,就是王府定烧,寻常人家不可能有。到了满清的时候,多半是被宫里赏给某个得宠的王爷、贝勒的,死了就跟着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