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见纯妃眉间犹带倦色,知是刚从齐嫔处回来,便温声问道:“令仪公主可大安了?”
纯妃坐下后唏嘘道:“说来当真玄妙,那日法事刚结束,阿福的高热就退了三分。如今不过四五日光景,竟已大好了,何医正说再调养几日便可无碍。”
侍立在侧的蕊珠忍不住接话:“倒真是便宜了沈婕妤。同样是巫蛊之术,荣婕妤赔了性命,她却只落个幽禁宫室的下场。”
“沈家父子在北疆效力,正是朝廷用得着的时候。若沈将军立了军功,沈氏复出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纯妃唇角勾起一抹讽意,她眼里揉不得沙子,眼见着是对皇上的做法有些成见。
北疆战事吃紧,听说已打了一回败仗,战报虽未明发,纯妃和孟姝早就得了消息。
孟姝闻言淡淡道:“明面上月环认下所有罪状,皇上酌情开恩,也是给沈家留了余地。”
沈家与赵郡李氏不同,后者虽为百年望族,族中子弟遍布州县,却多是困守地方的闲散文职。这般钟鸣鼎食之家,看似树大根深,实则早已是朝廷案上鱼肉——待其膏腴丰盈之日,便是刀俎加身之时。
李氏族长显然也有所忧虑,这才效仿临安侯旧路,想着送女入宫以固根基。可惜世家贵女养尊处优惯了,终究不谙深宫险恶,失去分寸一步行差踏错,反倒加速了家族倾覆。
孟姝私以为,若论深谋远虑,当属临安侯与云夫人为最。
文有嫡子唐临科举取仕,武有姑爷宋承锐驰骋沙场。但饶是如此,夫妻二人依旧为纯妃入宫早早筹备,用了这般多心力,才保得二小姐入宫便是妃位。
孟姝正凝神思量,忽听纯妃轻叹一声。
“昨儿个荣秀姑姑进宫探望太后娘娘,顺道也去了福宁殿面见皇上。再过些日子...我就会以替太后娘娘抄经的名义去行宫了。”
孟姝执起她的手,温声宽慰:“此事早已商量妥当,婉儿此去有甄府医照料,夫人也可安心。”
纯妃点了点孟姝的脑门儿,眼中满是牵挂,“我可不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宫里头。你临盆在即,我将明月留下,你万不可让她离你半步。”
明月当即上前,向孟姝行了一礼,“夫人也叫奴婢留下护卫娘娘,娘娘可不能赶奴婢走。”
明月身手了得,若她留下,绿柳也觉着心里头安定,她悄悄打量孟姝的神色,生怕孟姝说出拒绝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