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从锅里捡了一个冻得发硬的馒头,在炉火上草草烤了烤,焦黑的表皮裂开,露出里头干硬的芯子。
她艰难地咀嚼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粗粝的砂石,每咽一口都磨得生疼。渴了,便随手抓一把雪含在嘴里,冰凉的雪水滑入喉间,寒意一路渗进五脏六腑。
但比起阿生兄弟的遇难,这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寒意刺得牙根发酸,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灼烧般的痛。
待到最后一缕暮光正沉入雪线之下,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起身朝福恩寺走去。
她没有忘记和墨云稷的约定,更不能让阿七师兄为此事白白牺牲。
山北若没有异常事急需蔚澜放处理,那他卸下物资后很快就会带着车队折返回城,她必须赶在蔚澜放进城前,先一步回到铸造司。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此行或许无法查明真相,但有些事,她必须亲眼确认一下。
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痕迹,都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当她艰难攀上山脊时,夜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寺门前那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映着积雪,竟透出几分安宁。
看来福恩寺一切如常。
但她仍不放心。
必要做到亲眼所见,才能离开。
借着夜色的掩护,温宁悄无声息地潜近寺门。台阶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青石板上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
夜风送来淡淡的香烛味,混着松木燃烧的气息,平和得近乎讽刺。
温宁眸光一沉,纵身翻入墙内。
寺中烛火大多已熄,只余一两处禅房还透着昏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