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邃,倒映着眼前这场由他亲手化作的文字炼狱。
“……他感觉自己像是油画里那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近乎要折断的手指是纤夫纤弱而有力的身杆,破麻袋一般的身躯是那沉重的、凝滞的、乌云一般的船。”
“……一颗,两颗,四颗,八颗,十六颗……很快,耳边传来幻听,身体传来崩坏之声,他的瞳孔边缘爆开,七窍开始流血。”
“……他立于自己的‘肉山’之上,上百根自己不断重生的手臂、大腿、小腿堆积成山,森白的骨骼有的掩埋在肉块之下,有的插在肉块之上,犹如一座开满白色玫瑰的荆棘坟堆。”
——苏明安张开双臂。
他神情平静地拥抱这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浩如烟海的、灼烫的、炙热的、抽搐的、疼痛的字句。
接纳,包容,承认。
他并非旁观者。
他就是那个沉默的句读,最坚硬的休止符。
他是这席卷一切的文字风暴不可动摇的核心与锚点。
他就是那坦然经受这一切的坚不可摧的主人公。
他的静默,是风暴眼中令人窒息的平静,是“书籍”本身的冰冷而纯粹。
剧忆镜片带来的一幕幕飞速发展,他们周围的景象不断发生变动。北方冰原、门徒游戏、黑水梦境、亡灵地界……直到最后。
“哒。”
“哒。”
一前一后,两声脚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苏明安,与神明安。
他们重新走了一遍过去的道路,跋山涉水,满身伤痕,回到了战局中央的世界树下。
回到了最后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