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叶昭杨忽然明白,无论宋远翠如何贴心顺意、言语得体,自己终究无法对她抱以全然的信任。
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总能做得太对,对得让人心惊,不像个甚少涉政的内宫之人。
哪怕她没有动过半步实际权力,可她的目光和推断,早已逾越了后妃之德。
“你觉得,若旁人听到今日你这一番话,会作何想?”
女帝缓缓开口,
“你安排前线,绕过兵部调吏,用的是自己母家的运输商号。你甚至连时间,都抓得比朝廷还早。那他们是否可以说,你借母家之势摄政?”
“臣妾——”
“罢了。”叶昭杨冷声道,“僭越之人,合该受罚。”
宋远翠面色立刻煞白,天子之怒,必要取她性命。
死马当活马医,只能以退为进。
宋远翠立刻伏在女帝脚下,眼中浮上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臣妾实在不敢不敬天颜!臣妾若真想干政、扶持母家,大可学后苑那些姐妹们,教母族之人入朝为官!臣妾做这一切,不愿陛下孤身前行、事事忧心,所以早些设想,早些安排……哪怕这些安排,终究成了臣妾之罪,臣妾也毫无怨言!”
叶昭杨凝视她良久,终究叹了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
“......”
宋远翠眼中已有泪意,却极力忍住,只低头轻声,
“若陛下疑心臣妾,臣妾此刻甘受责罚。若臣妾忤逆陛下,那便请陛下赐臣妾以死罪的。”
“如此,臣妾才得以安心。”
好一出以退为进,这番在平时略显夸张的表现却让叶昭杨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