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擅长拒绝别人。”林聿说。
这显示是一盆直接的冷水,从他嘴里出来罕见。易洵沉默片刻:“好吧。但我想,我会等她亲口告诉我。”
目送易洵走远,林聿站在楼道口,没立刻回去。他不清楚易洵对林棉说了什么。也他为刚才那句直接的话感到一丝懊悔。他清楚那非必要,只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防备与占有。他借用这个身份,以她的名义,试图排除一个潜在的对手。这一点让他觉得不耻。他向来不屑做这种事,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做了。他用最正当的方式说出最不体面的句子。
可说到底,易洵是幸运的那个。他有资格表达,有立场等待,有理由靠近。而他什么都没有。
初三开学后,庄捷成找了好几次机会,终于约到林棉,她把地点选在人多的操场上。
隔了一个暑假再见面,林棉看他,只觉得陌生。他晒黑了不少,比以前看起来成熟一点。
“你为什么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林棉站着,没有靠近他:“你都和我分手了,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庄捷成问:“你没仔细看我寄的明信片,对吧?”
“那条短信。是我妈发现了我们的电影票。我没办法,只能发那样一条。”他肯定地说,“我没真的打算和你分手。”
林棉听了,脑子翁一声,这是什么话?她突然发觉自己不懂人们处理感情的方式。说分手的时候不是分手,说在一起的时候也未必是真的在一起。
那她到底要相信哪一句。还是说,根本没有一句话值得相信。连牵手、亲吻这些曾经以为只有爱人间才有的亲密的动作也不一定代表什么。也许对别人来说,那些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一时的昏头,而不是答案,更不是承诺。
“你这样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在心理上,已经接受和你分手了。”
庄捷成盯着她,嗓音不自觉提高:“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吗?林棉。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收到那样一条短信,就彻底放弃了?”
不得不承认,庄捷成在这件事上直觉敏锐,林棉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我的感情就是这样结束了。”
他被她的冷静打击到了,自嘲的口吻:“好吧,林棉,那你现在喜欢谁?”
她讨厌这个问题,讨厌被要求拿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为什么他们都要逼她思考?她不愿意。她有权利后悔和回避,有权利把头埋进沙子底下,喜欢谁,不喜欢谁,有时候根本不是一个该回答的问题。
操场上的风裹着尘土扑面而来。她不想和他再说一句话,径直走掉,庄捷成没追上来她。
回到教室,梁韵洁正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