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喂了两碗水。石头那死灰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气,深陷的眼窝里,那空洞绝望的眼神也重新聚焦。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经纬,声音依旧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凄厉:
“姐姐……她是被杀害的!她绝不会自杀!”
张经纬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石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诉说的力量,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
“邓家…是遭了大难,家主含冤而死,家产抄没…可姐姐…她不是娇生惯养受不得苦的人!二夫人…就是姐姐的生母,在乡下还有一处老宅,不大,但能遮风避雨。姐姐就带着我们几个,搬去了那里…我们三人相依为命…” 他的眼神陷入短暂的回忆,带着一丝温暖,“姐姐心善,待我们极好,与邻里关系融洽…大家也念着邓家旧情,没少帮衬我们…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安稳…姐姐还教我识字…她说…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她怎么会…怎么会丢下我们去寻死?!我不信!死也不信!”
“你们三人?”张经纬捕捉到关键信息,目光扫过卷宗,“除了你,另外两人是谁?”
“是姐姐的两个贴身丫鬟,”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们是姐姐的陪嫁,姐姐待她们如姐妹…在乡下,我去地里干活,打短工,她们就在家伺候姐姐,操持家务…日子…本可以这样过下去的…”
“嗯,”张经纬颔首,示意他继续,“后来发生了什么?”
石头眼中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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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高阳县的主簿来拜访,他和姐姐在屋里说了好一阵子话…他走后,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久好久…我从来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绝望过…” 石头的拳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再后来…”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巨大的痛苦,“家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置办喜红…红绸、红纸、红蜡烛…姐姐…姐姐把我叫到跟前,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摸着我的头…说…说她要嫁人了…嫁给石家…以后…以后我就是家里的管家了…要我…要我好好守着这个家…等她…等她回来…” 石头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混着脸上的污垢滚落下来,“那是我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着姐姐…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我再见到姐姐…” 石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撕裂般的悲恸,“她…她躺在一卷破草席里!就在石府的后角门!像丢垃圾一样被丢出来!浑身冰凉…我怎么喊…怎么摇…她都不应我了!她身上…有好多伤…好多好多伤啊!” 他泣不成声,身体剧烈地颤抖。
张经纬的眼神冰冷如霜:“陪她嫁过去的两个丫鬟?她们当时在哪里?事后又在哪里?”
石头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和杀意:“她们?!她们忘恩负义,姐姐出事之后她们就逃走了。”
张经纬猛地一拍桌案,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石头,怒道:“撒谎!她们被埋在哪儿了?!”
“我…我怎么知道?!” 石头瞬间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放大,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