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催妆,自有催妆诗,夫郎或是好友皆可吟诵。
念着公主的身份,李云从又是个庄重人,与他交好多年的贾秀,便自告奋勇地前来献诗。
贾秀念诗时,目光温和,似有深意。
安乐公主离世后,他虽一直未娶,心性却愈发豁达,不再郁郁寡欢。因安乐公主生前与武威公主最要好,且一直想撮合拓拔月和李云从,贾秀便对此事极为在意。
他今日来,既是为好友贺喜,更是在替亡妻完成一桩心愿。
依着礼俗,夫郎迎得新妇之后,不可使之步履着地。
李云从俯身将备好的红毡又铺展一截,拓拔月每迈一步,他便在前方转毡相接。
这般三转其毡,终于行至青庐中央。他抬手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终于缓缓揭去那柄掩面的团扇。
入目处,是染上岁月风尘,但却不改丽色的面容。
眼尾细细的纹路被脂粉遮掩,唯有笑起来时才会若隐若现。
他含笑看她,一泊脉脉眼波,似能融了她去。
她的面上飞起红霞,眼珠一转,唇边绽出轻悦一笑:“我们,是同路人,也是枕边人。”
李云从怔了怔,携了她手,道:“是。
多年前,他说:“不如我们互相成就吧,我就攀你这高枝,你也靠我这肩膀,如何?”
她应:“你有鲲鹏意,我亦有凌云志。你我自然是同路人。”
那时,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不只能携手同行,还能结发枕席。
拓跋月一时心中恍惚。
而今,人事已非,但这份默契存留至今,犹在心中荡漾不息。
对视的二人,自是情意缠绵,贾秀立在一旁,也偷偷抹了泪。
不觉想起亡妻生前常说:“阿月该配云从。“
现下,总算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