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里的姜饼还在散发着香气,祖父钟敲响了十二下。今年的圣诞夜,他们又多了一件要做的事——给阁楼的旧物箱添块新烤的姜饼。
毕竟,有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总得有人记着,一件一件,慢慢拼成完整的故事。
圣诞钟声的余韵还飘在走廊里,艾莉森突然发现卢卡斯在盯着壁炉上方的旧照片。那是十年前拍的,她和卢卡斯站在冬青之家的门前,身后是七个孩子,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块歪歪扭扭的姜饼。
“你看这里。”卢卡斯指着照片边缘,雪堆里露出半截红绒布。当时谁都没在意,现在想来,那颜色和克莱尔的斗篷一模一样。
“她一直在?”艾莉森的声音发哑。这些年他们修修补补孤儿院的屋顶,给漏风的窗户糊纸,在寒冬深夜给发烧的孩子换冰袋,以为只是在做该做的事,却没想过背后始终有双眼睛在看着。
卢卡斯突然往地窖跑。艾莉森跟上时,他正跪在角落的木箱前,里面是他们攒了多年的零钱罐——有孩子们捡废品换的硬币,有镇上居民匿名送来的纸币,原本是打算开春修新的活动室。现在箱子敞着,钱不见了,只有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买煤。”
“上周煤场说要涨价。”艾莉森忽然想起这事,她昨天还在发愁怎么凑钱,今天一早煤场老板就笑着说有人预付了三个月的煤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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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传来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两人冲上去时,看到那件红斗篷正搭在通风口的铁网上,兜帽里的黑暗在晨光中渐渐变淡,像融化的墨渍。十二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手里都捧着自己做的手工——莉莉画了张歪脸的圣诞老人,最大的汤姆雕了只木雪橇。
“给她的礼物。”汤姆把木雪橇轻轻放在斗篷旁。
红斗篷突然动了动,像被风吹起的衣角。那件1947年的演出服,布料早就脆得一碰就掉渣,此刻却缓缓裹住了那些小礼物。当第一缕阳光穿过阁楼的天窗时,斗篷和礼物一起消失了,只留下片新鲜的冬青叶,叶尖还带着露水。
“该做早餐了。”艾莉森抹了把眼角,转身时发现卢卡斯在笑——他手里捏着片枯叶书签,是刚才在旧名册里找到的,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这天上午,他们像往常一样拆洗孩子们的被褥,修补被冻裂的水管,给镇上的独居老人送刚烤的面包。只是路过克莱尔当年失踪的那片松树林时,卢卡斯突然停住脚,往雪地里放了块姜饼。
“她大概也想尝尝新配方。”他说。
艾莉森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的大事,从来都藏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是记得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是在每个寒冬留一盏灯,是把一件又一件小事,酿成能温暖岁月的酒。
傍晚整理阁楼时,卢卡斯在梁上发现个旧铁盒,里面全是枯叶书签,每片背面都写着日期,最近的那片是昨天。
“明年该给阁楼装个小窗户了。”艾莉森笑着说。
炉火在壁炉里噼啪作响,孩子们的笑声从楼下涌上来。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但这次落在冬青枝上,像撒了层糖霜。有些故事不需要轰轰烈烈,就像有些牵挂,会变成年年岁岁里,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新年的雪刚化尽,卢卡斯在松树林边缘捡到个铁皮饼干盒。盒身锈得厉害,打开时呛出股霉味,里面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颗玻璃珠,红的像圣诞浆果,透亮得能映出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