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掐进她的皮肉,艾莉森疼得回头,正撞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他手背上——那里有块淡褐色的疤痕,形状像被什么尖东西划的,她以前问起时,他只说是小时候爬树摔的。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对不对?"艾莉森甩开他的手,拆信刀的刀尖指向抽屉,"外婆去世前的电话里,听到的碰撞声...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卢卡斯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储物间的灯泡突然开始闪烁,衣柜上层的抽屉"吱呀"一声全拉开了,红布彻底滑落,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一双小小的红靴子,靴口沾着早已干涸的褐色污渍,旁边还压着本泛黄的笔记本。
艾莉森伸手去拿笔记本,手指刚碰到封面,阁楼的地板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再是拖沓的脚步声,而是清晰的、孩童赤脚踩在木板上的"啪嗒"声,从头顶一路移动到楼梯口。
"世上的事情,原来件件藏着委屈。"外婆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艾莉森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是莉莉歪歪扭扭的字迹:"今天和艾莉森在阁楼玩,她抢我的糖,还说要把我的靴子藏起来让我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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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纸页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后面几页是外婆的记录,断断续续写着"莉莉发烧阁楼横梁木箱倒了没敢告诉任何人",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莉莉失踪那天,只有一句话:"两个孩子都吓傻了,卢卡斯的手被钉子划破了..."
楼梯口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像个孩子在哭。艾莉森猛地抬头,看见楼梯拐角处闪过一抹红色,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糖果甜香。卢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门外拖,他的手烫得惊人:"走!这房子不能待了!"
"是你把木箱推倒的,对不对?"艾莉森甩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天你也在阁楼,你怕莉莉告诉大人我们偷糖,就..."
卢卡斯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惨白如纸。他后退半步撞到衣柜,抽屉里的红靴子突然"咚"地掉在地上,靴筒里滚出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糖纸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已经发黑的糖块。
阁楼的脚步声停在楼梯顶端,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极了小时候莉莉奶声奶气的语调:"我的糖...还没吃完呢。"
艾莉森低头看向地毯,那些深色污渍不知何时蔓延开来,在月光下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她脚边,脚印尽头,静静躺着半枚带血的圣诞贴纸。
那声孩童语调落下的瞬间,整栋老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艾莉森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团,她盯着脚边那半枚圣诞贴纸——贴纸边缘沾着的暗红痕迹已经发黑,像干涸已久的血痂,和记忆里莉莉摔破膝盖时渗出的血一模一样。
卢卡斯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他背靠着衣柜,指节因为用力抓着柜沿而泛白,指缝间还卡着几缕从衣柜里勾出的灰絮。"别听它胡说..."他声音发飘,目光却死死黏在地上的红靴子上,靴底沾着的泥土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印子,细看竟带着些霉绿的斑点。
储物间的灯泡"滋啦"响了一声,灯丝爆出细碎的火花,黑暗瞬间吞没了房间。艾莉森下意识攥紧拆信刀,金属柄上的防滑纹路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像阁楼木板被踩塌时的闷响。
"啪嗒。"
一颗糖从黑暗中滚到脚边,糖纸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艾莉森低头的瞬间,余光瞥见楼梯口那抹红色动了——不是孩童的身影,而是一团模糊的红雾,正顺着楼梯扶手缓缓往下淌,所过之处,扶手上积了多年的灰尘纷纷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纹。
"糖...要分给好朋友吃呀。"那细细的声音更近了,带着股甜腻的焦糖味,混着阁楼的霉味钻进鼻腔,呛得艾莉森喉咙发紧。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场景:莉莉总把最甜的水果糖塞进她手心,糖纸在阳光下会映出彩虹,莉莉说那是"藏起来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