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元年正月的壬申日,天刚蒙蒙亮,通政司的打更人王服就比往日多敲了三响。
这打更人的锣鼓声穿过朱雀大街的薄雾,钻进各家窗棂 今日要大赦天下,改元显庆了。
户部的老吏王福正蹲在墙根啃胡饼,听见梆子声慌忙站起来,饼渣掉了满襟。
他想起昨儿傍晚接到的口谕,赶紧往府衙跑,靴底在结霜的石板上打滑,差点撞翻卖豆浆的挑子。
“让让!让让!”
他挥着胳膊喊:
“大家听我说,这个新皇历要发了,改叫显庆元年啦!”
卖豆浆的老汉停住挑子,用粗瓷碗舀了碗热浆递过去:
“王老哥,你说这年号改了,到底有啥不一样?”
王服灌了口豆浆,热气烫得他直咂嘴:
“我听说是要大赦天下,就是把牢里的轻罪都放了,而且呀。
若五品官家里有袭爵的,还能升一级勋位。”
大理寺的狱门 “吱呀” 开了,犯人们排着队往外走。
一个偷了布料的后生攥着释放文书,指节捏得发白 他本还有半年刑期,如今能赶在春耕前回家种麦子。
狱卒点着名册,声音粗得像磨过的砂纸:
“出去安分点,再进来,可没这好时候了!”
五品官张毅的府里,儿子张二郎正试着新做的勋位袍。
青缎面的袍子比原来的细棉布挺括,腰间的銙带也多了个玉饰。
张毅摸着胡须笑:“当年你阿耶我挣这勋位,熬了十五年,你小子沾了改元的光,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