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坐在侧面的檀木椅上,看着玄奘将戒牒递到宝乘手里。
戒牒的金边在烛火下闪,他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宝乘教他写 “戒” 字,握着他的小手在沙盘上划,说 “做人如写字,一笔一划都不能歪”。
那时的沙盘现在还在东宫的库房里,蒙着层灰,倒比记忆里的还清晰。
五十个求戒的尼众依次上前,有宫里退下来的老宫女,也有长安城里的富家女。
轮到个十六岁的小尼时,她的手抖得厉害,戒牒差点掉在地上。
宝乘伸手扶了扶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僧衣传过去,像春日里的暖阳。
“别怕。”
宝乘的声音很轻:
“受戒是好事,往后心里就有定盘星了。”
小尼红着眼圈点头,接过戒牒时,泪水滴在牒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
李治看着这幕,想起自己十岁那年生病,宝乘守在床边,也是这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说
“病好了就带你去放风筝”。
授戒仪式到午时才结束。玄奘收起戒尺时,佛堂外飘来饭香,是寺里做的素面,加了些苜蓿菜。
李治拉着宝乘的手往偏殿走,柏木柱上的木纹硌着掌心,像小时候她牵着他走过御花园的石子路。
“佛堂还住得惯?”
李治替她拉开竹帘,帘上的竹篾刮过袖口,发出沙沙的响,
“昨儿让工部送了些新棉絮,给窗缝多塞些,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