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小鹿躲在街对面的车里。她紧张地咬着指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再等等,"我按住她颤抖的手,"你母亲还没到。"
十分钟后,林素芬出现了。她穿着淡紫色连衣裙,头发挽起,像是精心打扮过。透过望远镜,我看到张建国猛地站起来,又局促地坐下,差点打翻水杯。
"他们...会说什么?"林小鹿小声问。
"不知道。"我递给她另一副望远镜,"但你看那束花。"
张建国正小心翼翼地把野菊花推向林素芬,同时指着照片说着什么。林素芬突然掩面哭泣,肩膀剧烈抖动。张建国手足无措地递纸巾,犹豫再三,终于伸手轻拍她的背。
"就是现在。"我推了推林小鹿,"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我看着她穿过马路,推开咖啡厅的门,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我没有跟进去。有些时刻,应该只属于失散多年的家人。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林小鹿走向那张桌子。张建国先注意到她,表情从震惊到困惑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林素芬转身看到女儿,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跌坐回去。
张建国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林小鹿的脸又不敢。林小鹿说了什么,然后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是她直播时的片段,背景音乐正是那首《野菊花》。
我看到张建国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他笨拙地翻找钱包,拿出那张全家福,指着襁褓上的鹿形刺绣急切地解释着什么。林小鹿接过照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最后,三个人抱在一起,林素芬在中间,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拉着女儿,像是要把二十二年的分离都补回来。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建国的消息:"田小姐,你在哪?我们全家想谢谢你。"
我回复:"替我喝杯咖啡就好。我还有事要办。"
发动车子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温暖的画面。后视镜里,我的眼睛红得厉害。
回家路上,我绕道去了母亲家。她正在院子里修剪玫瑰,看到我时惊讶地放下剪刀。
"妈,"我掏出那个未完成的木雕,"爸走之前...是想给我做生日礼物的。"
母亲的眼神软下来,手指轻轻抚过木雕。"他一直不擅长表达...网络赌博是他最大的错误,但不是全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