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老房子归你。”他指着协议某条,“存款对半分,车给你。”
“那小满呢?”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时胎儿刚会踢人,“她才三个月……”
“你带。”他转身去拉行李箱,金属拉链划过地板的声音像刀割,“我每月付三千抚养费。”
离婚证办得比想象中快。从民政局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阴得能拧出水来。我抱着女儿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抱着我跨过火盆时说:“秋莲秋莲,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出租屋的暖气坏了三天。我抱着女儿在屋里转圈,她的哭声让邻居砸了三次门。哺乳巾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像朵枯萎的玫瑰。手机突然震动,是部门总监的语音:“小田,明天必须到岗,项目交接不能拖。”
“王总,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要么回来上班,要么办离职,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凌晨三点,女儿终于睡着。我摸黑打开行李箱,最底层压着本泛黄的相册。第一张是我们大二时在图书馆的合影,他戴着黑框眼镜,我扎着马尾辫,背后的书架上摆着《百年孤独》。那时我们总为马尔克斯和村上春树谁更伟大吵架,最后总是他买两杯奶茶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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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最后一页是张B超单,照片上那个小点像颗蜷缩的种子。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胎儿时的影像,林远把单子贴在胸口说:“秋莲秋莲,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天亮时,我做了个决定。把女儿托付给楼下退休的张阿姨后,我打车去了林远公司。前台说他在开会,我直接冲进会议室——门推开的瞬间,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林远站在投影仪前,领带还是我上周给他买的深蓝色。
“我们出去说。”他脸色骤变,伸手来拉我,我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香水味,和那天在卧室闻到的一样。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糊在脸上。“复婚吧。”我说这话时,指甲把掌心掐出了月牙形的印记,“小满需要爸爸。”
他点烟的手抖了一下,火苗窜起又熄灭。“可以同居。”他吐出个烟圈,“但领证不行。”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突然尖锐,楼下马路的喧嚣声变得模糊。
“陈总监怀孕了。”他弹了弹烟灰,“双胞胎。”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深潭,我听见自己耳膜轰鸣。原来那朵“午夜玫瑰”不是偶然,原来三个月前他就开始布局,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所以你要给她名分?”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小满算什么?我们的三年算什么?”
他没回答,烟头在晨光中明明灭灭。我突然想起上周在超市,看到个父亲把女儿扛在肩头买棒棒糖,小女孩的笑声像银铃般洒了一地。那时我摸着隆起的肚子想,我们的女儿也会这样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