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兵听得苏婳的话后愣怔了片刻,这才低声向苏婳道了谢,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往那处空地上走去。
秃鹫在尸堆上空低低盘旋着,蒙着白布的士兵不停挥舞着长枪驱赶他们,月光皎洁,仿若为他们披上了一层白布。
苏婳慢慢走到塌了一半的营帐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用四处寻来的油和枯枝将他们慢慢围了起来,当燃着火的火把掉落之上,火光再次燃起。
这时,原本一直寂静无声的空地上,也不知是谁先轻轻哭了一声,尽管那哭声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可是还站着的人却都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痛苦。
哭声轻轻幽幽地一点一点传入了苏婳的耳中。
火光越燃越高,黑烟滚滚,留下的清泪在满是污泥和血痂的脸上留下清晰痕迹,火星跳跃着随风燎烧了他们的头发。
可是即使这样,大家都还是不愿意后退一步,仿佛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最近的距离送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最后一程。
槐里军营的人也安静的站在空地边缘,垂首握拳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身形挺直得宛若一块块石碑。
苏婳闭上眼,抿起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妃。”
这时耳边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她循声望去,却见南陆正举着一支箭和一封信站在她的身侧。
瞧见苏婳朝他看了过来,南陆举着这两样东西走到她面前,哑着声音道,“这是刚刚祁年从城墙上射进来的宣战书。”
说着,南陆微微一顿,继续喑哑道,“主子将自己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不愿见我们,可不可以请王妃将这东西送到主子面前?”
话音落下,苏婳微微一愣,这时她才想起来,她在讲李玄知的伤口都清洗包扎后便一直在此处忙碌,也是已有好长时间未曾见过他了。
她从南陆手中接过长箭和书信,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他。”
说罢,苏婳转身便朝着李玄知所在的地方疾步而去,很快,便走到了南陆口中的那个小院。
这个地方说是小院,其实也不过就是多了些碎石断枝在地上堆了起来。
碎石断枝之上还站着一人,裹着头顶伤处的纱布早已又渗了血,那人却并不在意,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块玉牌,目光复杂,除了悔恨和杀意,还有一丝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