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
海德说那么多小孩都被你打了,难道全犯了你?温蒂仰着头说那不然呢,有多少人来犯我就打多少!
海德有些生气了,他觉得温蒂跟外头那些野孩子一样了,他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想了想又开始自责,要是那晚没带朋友回来喝酒就好了,要是温蒂没听到他们这帮粗人的污言秽语就好了,然后他用拿着梳子的手抹眼睛,温蒂则趁老爹多愁善感的空挡,一溜烟儿跑了。
等海德找到温蒂,已经接近中午。他看见温蒂在村口和一个成年男人争吵,那个男人是附近有名的地痞,身边还围着几个做鬼脸的男孩。
周围人对此议论纷纷,他才知道,原来那帮被温蒂揍了的泥孩子们常常闹事,其他孩子不敢反抗,大人也不便管,只有温蒂会扬起拳头教训他们。反抗总会带来更激烈的施压,其中一个泥孩子的哥哥正是这个有名的地痞,今天便来找温蒂茬了。
他看到那个地痞向温蒂扬起了手——那混账的巴掌都跟温蒂的脑瓜子一样大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于是海德也动手了,但比动手更严重。
——他举起了猎枪。
他总是斥责温蒂太冲动,但那日他发现,自己才是最冲动的那个。沙城最出色的猎人无须瞄准就能射落天上的飞鸟,更何况一条逼近女儿的手臂?于是那个地痞就这样被废了一条手臂,晚上他的家人便上门理论,把他大半的积蓄要走了。
不同于眼睛瞪得快冒火的温蒂,海德知道自己是理亏的那方。他明白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对家庭来说有多重要,沙湖村的家庭都不怎么宽裕,失去一个劳动力就等于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源,他明白,他全都明白。
可他不后悔开了那一枪。
“温蒂,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死了就没法回来了。”他感慨着说道,“你没出事,就是最大的收获。”
然而他的女儿却只擦擦眼睛,倔强地说:“放屁,要是我觉醒出治疗系武魂,给那混蛋治好了,他们会把钱还回来吗?明明就是来勒索的!”
也是从这句话里,海德忽然记起来,温蒂快到觉醒武魂的年纪了。
觉醒武魂不是免费的,对沃尔夫冈家来说甚至有点奢侈,海德原本存好了觉醒武魂的费用和供温蒂去魂师学院念书的学费,但现在被勒索一通后,他连掏出其中一部分的费用都很勉强了。
但海德茂密的胡子只是嗫嚅了两下,转头对温蒂露出了笑脸。
就像他说的那样,钱没了再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