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数声音在通风管合唱。陈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长出许瞳的指纹,右眼浮现陆昭的虹膜纹路。冷藏库的冰棺集体爆裂,那些镶嵌着他们器官的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每走一步就交换部分肢体。
血巢最深处的培养池沸腾起来。当三人被神经束拖到池边时,终于看见所谓的"院长"——那是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集群,每颗脑组织都连接着不同年份的警官证、医师资格证和护士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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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家。"三百个声音同时说。许瞳的外骨骼突然刺穿陈铎的胸腔,陆昭的牙齿咬住她的颈动脉,而陈铎正在溃烂的右手,正缓缓伸向大脑集群中最鲜嫩的那颗灰质。
整面西墙轰然倒塌,月光照亮医院外墙密密麻麻的呼吸孔。夜巡的警车路过时,实习警察突然指着三楼尖叫:"师父!有人在挥手!"老刑警抬头望去,只看见破碎的窗户上粘着半张融化的脸——那脸上同时具有陈铎的伤疤、陆昭的泪痣和许瞳的口红印。
远处太平间传来器械碰撞的声响,仿佛有谁在准备一场永不结束的手术。
陈铎的右眼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体在半空凝结成胶状物。他颤抖着摸索眼眶,却在凹陷处摸到金属铭牌——那是他亲手给女儿做的姓名牌,此刻正烙着"E-107"的编码。陆昭的白大褂突然剧烈收缩,布料纤维勒进皮肤,露出内衬上歪斜的血字:**"别相信2023,院长在1993年就死了"**。
"这不可能!"许瞳扯开护士服领口,她锁骨下方浮现出电子屏般的荧光纹路。那些跳动的数字正从2023倒退回2014,而原本的"E-107"编码只剩下猩红的"E-0"。她的指甲突然变长,不受控制地刺向陆昭后背的缝合口,每根指尖都睁开芝麻大小的复眼。
地下实验室的肉墙突然裂开,露出嵌在血肉中的院长办公室。标本罐里漂浮的大脑正在融化,福尔马林液体顺着陈铎太阳穴的伤疤倒流进颅内。他听到三十年前的声音在耳道回响:"第七代共生体需要时空锚点,陈警官,你女儿的病历就是最好的培养皿......"
陆昭撞翻试剂架,抓起腐蚀的铜制门牌。本该显示"2023"的年份数字,在紫外线照射下显露出"1993"的蚀刻痕迹。他的变异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腹腔,扯出半截肠管——黏膜上密密麻麻印着2014年的《手术记录》。
"我们才是最早那批实验体。"许瞳的声带突然变成男声,她撕开护士服,胸口皮肤下浮现出1993年的《器官移植同意书》。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陈铎渗出的福尔马林液体时,整条走廊突然褪色成老式胶片质感。
许瞳的护士证开始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儿童手绘的太阳图案——和她女儿临终前画的完全一致。编码"E-00"在灰烬里重组,变成用童稚笔迹写的"妈妈"。通风管突然喷出大量蜡笔画,每张都画着三个连体人:警察、医生和护士的肢体纠缠成血肉风车。
"妈妈为什么要吃掉爸爸?"上百个童声从地底传来。许瞳的外骨骼突然反向刺入自己心脏,机械脊椎自动拼合成婴儿床的轮廓。陈铎的配枪残骸突然跳动着嵌入她胸口,变成个锈迹斑斑的奶瓶。
陈铎太阳穴流出的液体逐渐凝固成水晶棺,里面封存着他女儿七岁时的残肢。当他的血液滴上水晶棺时,整栋医院的灯光突然变成产房特有的暖黄色。院长办公室的大脑集群开始播放录像带:1993年平安夜,穿着白大褂的陆昭正将注射器扎进昏迷的小女孩后颈。
"爸爸为什么在哭?"陈铎女儿的残肢突然在水晶棺里坐起,腐烂的指尖按在玻璃内壁。许瞳的机械脊椎不受控制地摆出哺乳姿势,而陆昭的后背缝合口全部爆开,伸出数十条挂着儿童银镯的脐带。
肉山突然坍缩成黑洞,所有时间线开始重叠。许瞳同时看到自己正在给1993年的陈铎女儿注射血清,又在给2023年的自己缝合伤口;陆昭的白大褂在不同年代的手术室来回闪现;陈铎的警棍同时砸在三十年前的院长头颅和现在的肉墙上。
当三人的DNA链完全纠缠时,医院外墙浮现出血管组成的倒计时。许瞳的机械脊椎刺穿时空膜,露出外面真实的世界:他们所在的医院不过是巨型培养箱里的一块菌斑,玻璃罩外站着无数个穿防护服的"院长",正在记录第107次轮回实验的数据。
"本次溯时融合完成度98.7%。"广播声从宇宙深处传来,"准备投放E-108号原体。"陈铎最后残存的人类意识看到,培养箱外的小女孩正把画着爸爸妈妈的蜡笔画,贴在新一轮的"医院"模型上。
陈铎的视网膜在彻底变异前,捕捉到培养箱外的小女孩举起蜡笔。那支笔尖滴落的不是颜料,而是他女儿冷冻在警局证物室的骨髓样本。许瞳的机械脊椎突然反向折叠,刺入自己后颈的瞬间,她看见2147年的院长们摘下了防护面罩——每张脸都是他们三人衰老后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