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臊得面红耳赤,伸手推搡她,“没正形的,胡言乱语!”
韩太太从我进门便意兴阑珊,偶尔视线交汇,也爱搭不理,强颜欢笑,我朝白太太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念叨着闷热烦躁,凉茶也食不下咽,添一桶冰块解暑。
白太太走出雅间,我尚未开口,韩太太噗通跪在我面前,抱住我的脚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我,她哭喊着恳求,情真意切震得房梁颤抖着,“关太太,您想法子捞我家复生,沈国安的案子牵连了他,他被关押三天了!”
我大惊失色,“为什么?”
她崩溃至极磕头,哀伤过度令她的皮肉无休无止的抽搐,“三天前的傍晚,反贪局和纪检委来了十几号人,饭都没吃完,出示了市检察院的搜查令,直接把人抓走了。我找了门路,死活不准见一面,说怕串供,我想是大难临头了。沈国安贵为正国级,他的心腹,怎能让张着嘴巴?中央压,他们抖落,早晚是满城风雨。一了百了,上面才能踏实。”
我搀扶她落座,递给她糕点压一压情绪,“你怎不早说,耽搁了这么多日才告诉我。”
韩太太磕磕巴巴的啜泣着,“关太太,我不知复生和您的渊源,他虽娶了我,缉毒公务忙碌,我们的生活始终我一人在支撑,他对我谈不上体贴,也算不得冷漠,我们风平浪静度过了十一年。这十一年我战战兢兢,仰望和等待充斥了我的岁月,我们不匹配,我不漂亮,也不聪慧,常常口无遮拦,他是我赖以生存的一切。他重孝悌,我亡父是云南省缉毒总队队长,复生的老师,在99年4。12中缅贩毒战役牺牲,我父亲的遗愿,牵挂我的归宿。复生接纳我,是报恩我父亲,我装作一无所知,我怕。怕捅破了,我的姻缘也魂飞魄散了。关太太,复生这一关,熬不过去了。审讯室什么地方,阎王殿。我只求您通融,让他少吃点苦头。”
韩复生被查,我惶惶不宁,他也算半只脚在我的船上,他洁身自好注重名誉,阶下囚的滋味,他能忍吗。
我懈怠了,沈国安倒台,我把韩复生弃在危险边缘,要是拉他一把,也不至到这棘手的地步。
282 若有来生
我一筹莫展,沈国安提携韩复生,闹得沸沸扬扬,黑龙江无人不晓土皇帝的左膀右臂是韩局长与白秘书。纪检委排查韩复生,他无异于羊入虎口,生还渺茫。
我踌躇不决,韩夫人又跪下,“关太太,求您带我见复生。哪怕枪毙了他,临别一面,也不满足我吗?我人微言轻,局子不买账,想必上级有人压着。”
她弦外之音,关彦庭是幕后主谋。
我骤然一激灵。
堂堂局长被逼上梁山,若没大人物指使,太诡异了。他因何斩草除根韩复生,莫非他也捏着关彦庭的把柄。
我让韩夫人先一步等我,敷衍了白夫人,草草结束行程,白夫人的确聪慧,她察觉韩夫人不对劲,不露声色挽着我,侍者在前方领路,她试探说,“韩夫人托您出面了?”
我淡淡嗯,她意料之中的,表现很平和,“韩局长悬了。您晓得仕途的水,浑浊且湍急。大树撅了,枝桠自然体无完肤,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沈国安栽得毫无征兆,他的党羽,在关参谋长肃清下,贬官的,革职的,搜查的,拘留的,他和沈国安同朝二十三年,关参谋长他的老底揭短,那是一揭一准儿。中央搪塞这后患干嘛?巴不得平息呢。谁踩一脚,谁啐两口,由着他们了。说句不奉承的,东北能没沈国安,不能没关彦庭。三军楷模,党政之光,部队战功赫赫的将军,事已至此,沈国安深陷泥沼,中央洗涮他?做梦。常委会看走了眼,扶持大贪官做正国级,这口气没处撒呢。他的小喽啰兵跑不掉,肱骨之臣,马前卒,统统陪葬。”
我倒吸冷气,“没转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