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绝望,真正体会过吗。
八十层的高楼,杳无人烟的僧寺。
寸草不长的沙漠,荒芜的篱笆廊。
我连怎样走出医院都浑然无觉,崩溃犹如涨潮般湮没了我,扼住了我的喉咙,夺去了我的呼吸。
茫茫俗世,善男信女。
他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她说我佛慈悲,保佑苍生。
再不济,阳间的梦碎了,喝一碗阴间的孟婆汤,斩断凡尘哀怨。
不生不死不老,浮沉在茫茫疆野,是上岸,还是溺毙呢。
佛祖说,黎民荒谬信我,我信谁。
我是你们雕刻的泥巴,你们塑我身,妄想我还以普渡;镀一层金,供在万丈红尘之上,便当我法力无边。
其实我连三炷香的滋味,都尝不到。
我无命,无气,无温度。
尔等愚蠢的傻子。
蜥蜴开车搭载张宗廷连夜逃至廊坊郊区的农村,有一户独居的寡妇,很贪财,蜥蜴给了她一大笔钱,买了储存过冬白菜的地窖和一间干净的厢房,地窖用来躲避条子的追捕,厢房刚好居住,蜥蜴换了新号码,我也没用自己的手机,而是赶路的途中买点食物,顺势借便利店的老板的电话,我按照他的路线指示抵达建兴村39号,院子里一棵茂盛的槐树,这季节槐花盛开,落满了白石灰垒砌的门槛儿。
张宗廷和蜥蜴刚安置了行李,王大姐屈膝在灶台前烧柴火煮粥,她隔着窗子瞧见我,“你是他家的娘们儿?”
我说是。
“你男人受伤了,耳背划了口子,乡下没药,我揪了一撮马苋,混着白酒给他涂了,你别忘了敷,我娃小时候闹,每次涂了没几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