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两滴,像在给某种东西倒数计时。
“烈哥,”苏宁深吸一口气,海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他胃部一阵绞痛,“我可以把厂区再往北移一公里,追加两千万建生态隔离带……”
“然后呢?”苏烈猛地转身,眼睛通红得像要滴血,“周老板的塑料厂继续复工排污?我们的海蛎卖不出价钱?年轻人全跑出去打工?”
他抓起床头柜上的照片——正是苏宁见过的那张合影,玻璃相框在他手中颤抖,“阿宁,你飞走了,我们还得在这活啊!”
“我只是想让家乡发展的好一些,海蛎养殖区做的再好也是意义不大,何不如换一个更大的下金蛋的老母鸡?”
“哼!那是你自己认为的,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是反对。”
“烈哥,明明是姓周的破厂污染环境,你们不敢向姓周的反抗,反倒是针对我的项目?”
“阿宁,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苏明德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爸!”苏宁冲过去扶住父亲,感受到老人单薄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药……口袋里……”苏明德艰难地指向自己的外套口袋。
苏宁手忙脚乱地翻出硝酸甘油,看着父亲含在舌下,很快苏明德这才慢慢恢复正常。
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医护人员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
在一片混乱中,苏烈拽住苏宁的胳膊强行辩解:
“阿宁,我不是要逼你……”年轻的脸庞扭曲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可乡亲们都说,你在美国发了财,回来是要吸干家乡的血……”
苏宁如遭雷击。
他看向病床上的二叔,又看看面色惨白的父亲,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局……
无论投多少钱,都填不满地方势力的贪婪与乡亲们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