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出宝鹃惊慌失措的脸,也映出她身后博古架上那个冰裂纹梅瓶——瓶身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恰如前世她被利刃划破的喉咙。
"取本宫的犀角算筹来。"她蘸着残茶在案上画出星图,前世今生诸多线索如棋局铺展。
钦天监的八字批文、礼部侍郎的家徽、突然沉寂的言官、诡秘消失的血迹......这些碎片在茶渍中渐渐拼出骇人轮廓。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安陵容突然轻笑出声。
她抚摸着腕间皇帝亲赐的伽楠香珠,眸中映着窗棂上未化的冰花:"既有人费心布下迷魂阵,本宫便陪他们演场好戏——宝鹃,去请苏公公备辇,本宫要亲自查验南诏贡香的入库册。"
描金护甲划过尚宫局账本时,安陵容的指尖在"戊寅年腊月"处微微一顿。
那日正是福喜入宫的日子,而贡香册上却记载着当日并无南诏使臣进京。
晨风卷起她鬓边碎发,远处传来太监们洒扫庭除的声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重檐歇山顶。
日影斜斜切过景仁宫的金砖地面,安陵容倚在缠枝牡丹纹凭几上,指间捻着粒伽楠香珠在宣纸上轻轻打转。
香雾自鎏金狻猊炉中袅袅升起,在她鬓边九尾凤钗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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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鹃,把本宫新得的和田玉镇纸送去养心殿。"她忽然出声,惊得正在研磨的宫女手腕一抖,朱砂溅在象牙柄麈尾上,"就说本宫昨夜观星,见紫微垣东南有异光,需借阅钦天监十年内的星象记录。"
窗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安陵容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她看着宝鹃捧着锦盒转过影壁,廊下扫雪的小太监立刻扔了竹帚往西六宫方向跑去。
冰裂纹梅瓶映着雪光,将那人仓皇背影割裂成扭曲的碎片。
三更梆子敲过第二声时,檐角铜铃忽然发出细碎的震颤。
安陵容卸了护甲正在篦头,忽见菱花窗上投下个瑟缩的人影。
宝鹃要唤侍卫,却被她以眼神制止——那宫女鬓间插着的银镀金蜻蜓簪,正是尚服局上月新制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