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凝固的银灰色湖泊,沉在茂密的林木之间。
金发精灵坐在一棵倾倒的古树上,他今天没有扎头发,任由发丝散乱地垂落。
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颈侧,发尾沾染的细小水珠在微光中摇摇欲坠。
晨光穿过树冠,在他脚边的草地上投下朦胧的光斑。
刀刃在一根白桦木上平稳推进,发出持续的“沙沙”轻响,蚕食着他的思绪。
木料凉而润,断面露出细腻光洁的木质,一缕缕树脂的清甜气息随之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精灵抿着唇,长而浓密的暗金色睫羽低垂,像一层密不透风的帘幕,试图遮挡住眼底翻腾的、他自己也辨不清的浑浊暗流。
手中的匕首在木料上划出流畅的弧线,木屑簌簌落下,像细雪般堆积在他的靴边。
某种尖锐的记忆碎片刺入脑海,他指节猛然收拢,因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色。
分神的毫秒间,那极其专注也极其脆弱的刀刃失了准头,狠狠滑开,在即将完成的叶脉上斩出一道丑陋、深刻的伤疤。
他死死盯住那道伤痕,一股冰冷粘稠的窒息感紧紧箍住胸口,几乎抽干了肺叶里所有的空气。
匕首再次落下,他强迫自己专注。
木屑飘落,纹路逐渐成形,缠绕的藤蔓,舒展的叶片,顶端微微凹陷的弧度,刚好适合握在掌心。
他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雕刻物,又开始走神。
金色的光线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绷紧的唇线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在他身上投下更浓重、更压抑的阴影。
“喂!我找了你好久呢,你在这做什么?”
那个刚刚还在他脑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人,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草叶刮擦声,像一阵不由分说的狂风,刮了过来。
她几步跨到他面前,没有给他一丝准备的时间,然后猛地和他并排坐下。
他没有抬头,甚至削刻的动作也未曾停下分毫,全身的线条却在那熟悉的气息侵入的瞬间绷紧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