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邸内!
“自入秋以来,父皇因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太医们开的药效果不佳,就在刚才有术士说应该散发财物来祛病消灾。陛下打算在南郊举行祭祀,但自后梁以来,祭祀天地都在洛阳,现在如今父皇倒是迟疑未决!”
郭荣面带悠然之色,目光温和地落在杨骏与王朴二人身上说道,自澶州来东京开封府已有小半年的时间,郭荣如今处理起朝堂事务愈发地得心应手起来。
王朴点了点头道:“依照祖制,确实要去洛阳那边祭祀百神,不过王爷,陛下的身体若是前往洛阳,怕是吃不消吧!”
杨骏隐约记得,书上说郭威大概明年就去世了,如今这个时候要是去洛阳的话,那不跟九子夺嫡中最后老十四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骏垂眸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桑苗图谱,声音里带着几分审慎:“王爷,王大人所言极是。洛阳距开封千里之遥,秋冬之际,汴水沿岸多风霜,陛下痹病在身,久坐马车恐牵动筋骨,得不偿失。”
他抬眼望向郭荣,目光清亮而恳切:“术士说‘散发财物以祛灾’,未必非得远行祭祀。臣以为,可在开封南郊设临时祭坛,依洛阳旧制简化仪轨,既全了祭祀之礼,又免了车马劳顿。至于‘散财’,不如将内库余银拿出十万两,一是减免开封府及周边三州来年半成赋税,二是赈济黄河沿岸受涝的灾民——百姓感念陛下恩德,这份‘民心之福’,或许比千里奔波的祭祀更能祛灾。”
王朴抚掌道:“骏哥儿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年后梁定洛阳为都,故祭祀在彼;如今我大周定都开封,在南郊设坛,既是顺应当下,也是对天地的诚心。再说,减免赋税、赈济灾民,这才是真正的‘散财’——散给百姓,比堆在祭坛上更有意义。”
郭荣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着,目光望向窗外飘落的秋叶,若有所思:“你们说得对。父皇这病,最忌劳顿。若能在开封祭祀,又能让百姓得实惠,想来父皇会应允的。”
杨骏沉吟片刻,心中思量再三,终是觉得有必要给郭荣提个醒。他缓缓启唇,声音沉稳而富有分量:“王爷,我心中尚有一事萦绕,觉得还是给你说一下为好。”
郭荣见状,杨骏的神色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凝重,不由自主地将嘴角边的笑意敛去,正色道:“骏哥儿,但说无妨。”
“王爷,时下朝堂风云变幻,于您而言,静观其变为上,轻举妄动则为大忌。此刻,您万不可轻离京城半步,陛下之行亦需谨慎考量,以免落入他人精心布局的圈套之中。尤其是那前往洛阳之务,只怕背后藏着不少居心叵测之辈,意图借此生事。故而,您定要婉言谢绝这份差遣,万万不可踏入此局。”
杨骏的一席话,字里行间透露着几分的大不敬之意,令郭荣听后不禁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站在一旁的王朴,闻言亦是默默颔首,附和道:“王爷,骏哥儿此言,确是发自肺腑,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