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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 卷二十五到卷二十七(第2页)

徐达手忙脚乱地完成了一系列婚礼仪式,新娘完成花烛礼后进入新房,婚礼看似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款待送亲宾客,摆喜酒了。

谢家是普通民户,人手不足,谢翁和谢三郎只能在外陪客,谢母带着一两个丫鬟在厨房亲自准备酒菜。仅有的几个仆人来回奔波,搬东搬西,忙得不可开交,常常顾此失彼。徐达作为傧相,本应在客人入席后,依次赞唱“请汤”“请酒”等流程,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好几次汤端上桌,都只能由主人亲自请客人享用。直到宴席快结束时,才见徐达慌慌张张从后面跑出来,随便喊了两句赞礼词。

等喜酒散场,谢翁见茶酒如此不靠谱,心中十分不满,想要叫住他责备几句,却发现人又不见了。仆人说:“他刚才往前面去了。”谢翁生气地说:“怎么找了这么个不懂事的人,太气人了!”郑父没等茶酒来赞礼,就起身向谢翁谢酒告辞了。

谢三郎满心欢喜地走进新房,却发现新娘子不在房内。他原以为蕊珠在床上休息,掀开帐子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他在新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不见蕊珠的身影。着急的谢三郎跑到厨房询问,厨房里的人都纷纷表示:“我们一直在这儿忙着收拾,新娘子行完花烛礼后,就回房坐着了,怎么反倒来问我们?”谢三郎又叫上仆人四处寻找,走到后门时,发现门好好地关着。他回到堂前把情况一说,全家人都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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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推测道:“这个茶酒向来不是什么好人,刚才赞礼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新娘子,还两次不见人影,现在又不知去向。说不定是他使了什么奸计,把新娘子藏起来了!”郑父也说道:“这个茶酒本来就不是正经人,我女儿前日开面就是他做的。当时看他举止轻浮,我心里就很不满,没想到你们家会请他来当茶酒。”郑家随行的仆人也说:“他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光棍,这梳头、赞礼的活儿都是最近才学的,就是为了混日子。新娘子失踪肯定和他有关,他应该没跑远,我们赶紧去追!”谢家仆人分析道:“他要是想把新娘子从屋里拐走,肯定是从后门出去到后巷了。刚才后门是关好的,肯定是他把人带出去后又回来关上门,好让人不起疑心。然后他又到堂前假装若无其事地敷衍了一阵,肯定是从前面绕到后巷去了,所以这会儿才不见人,肯定就是他干的!”

此时,谢家作为新婚人家,家中备有火把。于是,两家人和仆人一共十来个人,每人点起一根火把,打开后门,朝着后巷追去。谢家后门通向的是一条笔直的巷子,没有弯曲和岔路,火把照亮后,巷子里看得清清楚楚。远远地,他们看见有两三个人在前面走,前面两人已经跑远,后面还剩一个人。众人急忙追上去,举起火把一照,正是徐达。大家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徐达支吾道:“我有点小事,等不及酒散,就想先回去。”众人怒道:“你要走,都不知道跟主人家说一声?而且好长时间不见你人,还在这里晃悠,哪像是要回家的样子?你老实说,把新娘子拐到哪里去了?”徐达还想狡辩:“新娘子在你们家里,我一个掌礼的哪能管得着?”众人怒不可遏,对他又打又推,喝道:“先把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带回去拷问清楚!”

一群人押着徐达回到谢家,两家家长和新郎轮番盘问,徐达却始终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大家齐声说道:“这家伙太顽固,私下问他肯定不会说实话!把他绑在柱子上,等天亮送到官府,看他到公堂上还能不能赖掉!”于是,众人把徐达紧紧捆住,只等天亮。此时,最失落的莫过于谢三郎,本应是甜蜜的新婚之夜,如今不仅没能与妻子相聚,反而陷入了一场混乱,还不知妻子的安危。

众人围着徐达,有的大声呵斥,有的好言相劝,折腾了一整夜都没能合眼,可徐达始终不肯松口。

很快,天就亮了。谢家父子带着众人,押着徐达,写好状词,来到县衙告状。知县听了事情经过,十分惊讶:“竟然有这种事?”他立刻传讯徐达,问道:“你把郑蕊珠拐到哪里去了?”徐达还在狡辩:“小人只是婚礼上的茶酒,只负责行礼的事,怎么会知道新人的去向?”谢父便把徐达婚礼中途消失、在后巷被抓等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知县下令用刑,徐达虽然平时油腔滑调,但身体柔弱,根本受不了刑罚。一开始还勉强辩解几句,后来实在撑不住,只好招认:“小人给新娘子开面时,见她容貌出众,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打听到她要嫁给谢家,就设法成了婚礼的茶酒。我提前约了两个同伙埋伏在后门。等行礼结束,外面准备开席时,我在屋里看到新娘子一个人坐在房中,就骗她说还有礼要行。新娘子不熟悉环境,就跟着我走到后门,我把她推给门外的同伙。新娘子正要叫喊,我赶紧关了后门,从前边绕到后巷与他们会合。正准备逃走时,看见后面火把通明,知道有人追来了。那两个人扔下我自顾自跑了,我带着新娘子没法脱身。刚好路边有一口枯井,慌乱之下,我只好抱着她跳进井里。结果就被你们追上,抓来送官了。新娘子现在还在井里,我说的都是实话。”知县质问:“你在谢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徐达回答:“我原本还想着能瞒过去,把她从井里救出来。现在实在熬不住刑罚,只能如实招认了。”知县记录下口供,随即派一名差役,押着徐达,带着谢、郑两家的人,火速前往枯井处核实情况,要求他们尽快回来复命。

众人匆匆赶到井边。郑父心急如焚,率先走到井旁探头张望,只见井底下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声响。他满心担忧,猜测女儿此刻恐怕凶多吉少,顿时怒火中烧,扯住徐达狠狠揍了几下,怒吼道:“你害死我女儿,别想逃脱罪责!”众人赶忙上前劝阻:“先把人捞上来,别在这儿乱打,自有官府依法处置他。”郑父又惊又恨,情急之下一口咬住徐达的肉,说什么也不松口,疼得徐达像杀猪般大声惨叫。

这边谢父赶忙让人准备好竹兜和绳索,打算下井救人。一个胆子较大的仆人将自己牢牢捆扎好,顺着绳索缓缓下到井中。井下空荡荡的,他伸手摸索,果然触到一个蹲着的人。推了推,那人毫无反应。仆人将其抱进竹兜,示意上面的人将竹兜吊上去。众人围拢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哪里是什么新娘子,分明是个满脸胡须的男子,鲜血淋漓,头部遭受重击,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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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父见状,又一把揪住徐达,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连徐达自己也惊得目瞪口呆。谢父疑惑不解:“这又是什么离奇的事?”他朝着井里大声询问:“里面还有其他人吗?”井下回应:“没有了,拉我上去吧。”众人连忙放下绳索,将井下的仆人拉了上来,急切地问:“井里还有别的东西吗?”仆人回答:“只有些石块,是口枯井。刚才摸着的那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难道这就是新娘子?”众人摇头:“这是个死了的大胡子,哪里是新娘子?你自己看看!”押解的差役不耐烦地说:“别瞎折腾了,回去禀报大人,还得从这家伙身上追查新娘子的下落。”

郑、谢两位老人都觉得有理,便叫来当地的人看守尸首,一同跟着差役去县衙向县官禀报情况。知县质问徐达:“你说把郑蕊珠推进井里,可井里现在是具男尸,郑蕊珠到底去哪儿了?这男尸又是从哪来的?”徐达支支吾吾:“我确实把新人推下井了,可现在变成男尸,我也弄不明白。”知县又问:“你先前约的两个同伙叫什么名字?多半是他们搞的鬼!”徐达回答:“一个叫张寅,一个叫李卯。”

知县立刻派人按地址去抓人,很快就将两人缉拿归案。一番刑讯后,两人招供:“徐达让我们在后门等着,后来见他推出新人,我们背起就跑。徐达在后面追,正准备一起逃走,却看见后面火把通明,喊声震天。我们俩一害怕,就把新人丢给徐达,自顾自跑了,后面的事一概不知。”两人还冲着徐达喊道:“你当时接手了新人,把她弄哪去了?为什么不交代清楚,让我们替你受苦?”徐达哑口无言。知县怒指徐达:“果然是你这狡猾的奴才捣鬼!”下令继续用刑,徐达除了喊着“小人该死”,说到把人推下井后,就再也说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知县无奈,只好叫来郑、谢两家的家长、媒人,又拘来两家的左邻右舍,详细询问情况,可众人都表示毫不知情,也没人认识那具男尸。知县只好张贴榜文,号召死者家属前来认领埋葬,却无人回应。郑、谢两家自掏腰包悬赏,知县也帮忙写榜文寻找郑蕊珠的下落,但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线索。这桩案子毫无头绪,知县只好将徐达收押入狱,每隔五天就严刑拷问一次。谢三郎焦急万分,不断催促官府办案,可县官也束手无策,只能不断拷打徐达,却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徐达原本一时犯错,如今也陷入迷茫,既不知从何解释,也无法摆脱困境,只能咬牙熬过一次次审讯,承受着棍棒之苦,而这桩无头公案也只能暂时搁置。

再说郑蕊珠,当晚被徐达拐到后门推给同伙后,见后门被关,才惊觉自己落入歹人之手。她想呼喊求救,可作为刚嫁过来的新媳妇,还没记住家里人的名字,一时不知该喊谁。而且门已紧闭,即便喊了几声“不好了”,也无人听见。那两个同伙背着她一路狂奔,她正惊慌失措时,听到后面有人追赶,两人吓得将她扔在地上,自顾自逃走了。随后徐达赶来,一把抱起她,丢进井里。好在井里没水,且不算太深,她只是摔了一下,并无大碍。听到上面人声嘈杂,她知道是自家的人来了,又见火把明亮,井里也有了光亮,便拼命呼喊求救。然而,上面的人正围着徐达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喧闹声盖过了她的呼救声。女子声音本就娇弱,又在井里,哪里有人能听见?众人簇拥着徐达,吵吵嚷嚷地离开了。

郑蕊珠听着人声渐渐远去,悲痛不已,放声大哭。待天色渐亮,她心想:“这会儿上面或许有人走动。”于是又高声呼救,哭声终于惊动了路过的两人。而这两人的出现,又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故——本是赶路的客商,却意外丧命井中;本是新婚的女子,又被迫远走他乡。

这两人是来自河南开封府报县的客商,一个叫赵申,一个叫钱已。他们合伙做生意,在苏、松一带赚了不少钱,正准备返程。路过此地时,听到井里传来哭喊求救声。两人走到井边,往下一看,借着天光,隐约看到井里是个女子。赵申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井里?”郑蕊珠急忙回应:“我是这家人家的新媳妇,被强盗劫来扔在这里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出去后必有重谢!”两人商议:“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个女子。若没人救她,她必死无疑。我们碰上也是缘分,行囊里有长绳,下去把她救上来吧。”赵申自告奋勇:“我动作灵活些,我下去。”钱已说:“我身子笨重,确实下不去,我就在上面帮着拉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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