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诫她:“姑娘,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这是在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啊!剜肉补疮的事要不得。要适当休息,别等将来后悔一辈子。”
陈冬平静地应下,转头便将医嘱抛诸脑后。
没有现在,哪儿有将来?
她仍是像从前那般,拼命地工作、赚钱,去填补生病时的亏空。
表面看来,似乎是这样。
她自己却明白,她再也没了从前的那股心气儿。
——她赚不来这么多钱。
她只是机械地、疲惫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等待着那把利刃,一寸寸没入她的皮肤,割开她的喉管。
待到还利息那天早晨,嫂子又拿出五百块钱,递进陈冬手中。
陈冬知道家里的情况。大哥把房子抵给银行,买了辆卡车,开始在外跑长途拉货,十分辛苦。
可她不能不收。她在合同上填写的地址、电话号码,无一不指向嫂子家。即便她失踪了、死了,这笔债也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嫂子一家三口头顶。
陈冬捏着纸钞,指尖、手腕、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走向那间挂着蓝底白字招牌的商铺。
毒蛇般的男人立在门口,唇角微勾着,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陈小姐,来还钱啊。”
陈冬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踩着台阶,推开玻璃大门。
一沓钞票被放置在桌面上。五颜六色的,各项面值都有。钱角被捋得整齐,一张压着一张,很是工整。
聂辉飞速点过一遍,随手拉开抽屉,把钱放了进去。
“你要给我开张收据,还有上个月的,一起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