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医生一边往他静脉里推抗生素,一边平静地说。
“明天再不退烧,就得送医院去了。”
“枪伤也能送医院吗?”陈冬偏过头问。
“警方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魏医生起身,把针管用密封袋装了起来:“医院人流复杂,仇家下手相对也要方便。”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床上呼吸急促的聂辉,叹了口气:“希望他明天能退烧吧。”
陈冬守在床前,隔几个小时,就要检查下聂辉的绷带,给他换上次药。
每每注视着聂辉的面庞,那种复杂的情感便如只大掌,死死地攥住她的心脏。
她彻夜未眠。只是尽力,也只能尽力。
她现在几乎相信,人的命运早就已然注定,在一出生时,就被标注好了轨迹。
任其如何挣扎、努力,自以为改变了人生,其实不过只是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
没有父母,没有尊严,艰难地在人世间行走,这是她的命。
她认命。
如果聂辉死了,死在家里,或是死在病床上。
这也是他的命。
她只是沉默地,麻木地给他换水、换药,用湿棉签一遍遍擦拭着他的嘴唇。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抵不住疲倦,趴在床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大哥赚了大钱,嫂子一家叁口搬进了别墅。
梦见聂辉病好了之后,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梦见许童带着爷爷从首都回来,考上名牌大学,同一位非常登对的女性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