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方有了余暇,朝着同在屋中的师青若看去。
见她裹着狐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举动,忽觉这屋中的炭火与架子上的那一道明火,都点得有些太热了些。
“你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他鬓边的碎发因先前的动作,略有几缕不太听话地松散了开来,垂落在脸侧,挡住了他的眸光。
倘若忽略掉那双眼睛里化冻的柔情,好像真只是一句对朋友的问询。
“无聊吗?”师青若摇头答道,“我在想孙青霞的那把火器变形,能不能用在其他的地方。前几日我烦请陆小凤帮忙,将妙手朱停也给请来了这里,说不定以他那向来异想天开的脑子,还能带来些新的灵感。”
“我猜朱老板应该会很喜欢孙青霞。”无情答道。
“为何?”师青若好奇问道。
“因为他既能起出七尺三寸朝天淫.情剑这样的名字,也能给自己的火器叫做腾腾腾。既有大俗又有大雅,大约很合朱老板的口味。以孙青霞这桀骜的性情,说不定也能相信朱老板那些人飞上天,头脱离身体说话这样的构想。”
师青若笑了,“怎么说的好像,我不该用先前那样的办法骗孙青霞出手,倒应该让朱老板去和他打交道?”
“那也不是。”无情抿了抿唇,“你与我说过,那位朱老板是个能不离开椅子就不动的懒人,塞北这样的天气,他可能不乐意出门去找孙青霞说话。”
“那你呢?”师青若托着下巴,懒散发问,“同样是精通奇门制造之术,我总觉得,你好像也并不乐意和朱老板多打交道。”
就像这次戚少商的断手需要重新制作,无情明知工作量不小,也知道朱停做过会动的木头人,仍没有打算和他有什么来往。
反倒是朱停久闻无情的大名,颇有想要结交的意思。
无情答道,“我与他不同,他有做梦的权利,而我需要更务实些。他能……”
“他能什么?”
无情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将那个答案吞了回去。妙手朱停能不必顾忌自己的名声,成天将他的夫人挂在嘴边,让人羡慕至极,他却不能……或者说是不敢,将有些话轻易宣之于口。
他以那样的身体成长为今日的无情总捕,足以傲视江湖,得到了那句“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的美誉。
但当他瞧见公子羽神采飞扬地站在师青若面前,司空摘星为她四处奔走的时候,他便常觉心中一痛,像是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到底能不能给旁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