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的行李!My bag!”
回应我的只有车子扬起的沙尘,跟在车后跑了没几步,明黄色出租车就消失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我无奈地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绿地欲哭无泪。现在的处境,用咱们中国话来说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果然黑出租是不分国界的,就连小偷也是不分国界的。
上飞机时装了一行李箱的东西,现在只剩下一个被小偷割破的包。我将包挂在脖子上,站在路边张望着,期盼有经过的车辆可以停下来载我去警局。不知道这里是墨尔本哪个郊区的高速公路,热辣的太阳下我站了好久,经过我的车也就只有三辆,且无一例外地在我伸出手时,无情地拒载。我含着两汪悲愤的泪愤愤地想,什么国际友人,都是瞎扯淡,我好怀念祖国的怀抱啊。
当第五辆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我用力瞪大眼,将眼里的泪逼回体内,决定靠人不如靠己,自己走出去。
方才蓝得透明的天空已被夕阳映得昏黄,迎面吹来的风有些泛凉,我将风衣重新穿回身上,紧紧捂着胸口,一步步沿着高速公路边的绿化带走。
人一旦置身于这种环境,就容易胡思乱想,之前看的恐怖片情节全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网上盘点过的恐怖片必备十大要素,和我现下的处境八九不离十,我越发害怕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我的行动轨道离大路也越来越偏,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顺着大路走,怎么会越走越偏呢?这不得不说我天生就是个方向白痴,从小到大,我创了无数个匪夷所思的迷路纪录,令我身边的人叹为观止。所以这次,我也不孚众望地迷路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还伴随着无助的啜泣,我的腿甚至开始发软,路都走得不太平稳,不断被石子绊倒再爬起来,还被泥巴弄脏了一身衣服,十分狼狈。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可我顾不上这些,上帝做证,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陌生的土地上。
而当一声类似狼嗥的声音破空响起时,我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不知哭了多久,隐约中,我似乎听见了嗒嗒的马蹄声,但转念一想,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马,一定是我快要死了才会出现幻觉。死在这种荒郊野外,估计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吧。苏荷他们会不会连我残缺不全的尸体都找不到呢?这样一想,我就哭得更厉害了。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睁开眼,转头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模糊的泪光中,看见一匹黑色的马背着光朝我奔来,上面还骑着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他颀长的身形。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我就像被抛弃在银河系的不知名星球上,几百年后终于碰见一个地球人,心中那团已经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我爬起来,用尽全力,朝他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与他渐渐靠近时,我出于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下一秒,手腕处一紧,我整个人腾空起来,被拽到了马背上。
他的手很烫,我一头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止不住发抖,劫后余生般放声哭泣。
马停下来时,他抱着我翻身完成了高难度的下马动作,将我放在地面。我由于受惊过度,还站得不太稳,把头埋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不放,害怕他只是我的幻觉。
平复了心情之后,我抬起头,正要说话,张着的嘴却怎么也合不上了。
他额发略长,一身黑色骑马装,脸部线条硬朗,眉如远山,眼若星辰,如同过去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那样,都让我惊艳女娲的造人之手。
我看了他半天,艰难又震惊地吐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