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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您再不与我说话,我就刨了颜逊的祖坟。”颜逊的祖坟,自然就是金陵颜氏的祖坟了,再者,她这半路入佛的人,尚且有事相求,岂能如此不人道,思及此,她这威胁便说得很没底气,末了,便想改口。
“阿娘……”朝鼓声乍然响彻宫阙,唐潆闻声一惊,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天色已然大白。她心里像巨石忽然坠地,又像平地一声惊雷起,说不出的复杂。良久,她才凝眸目视眼前的虚空,缓缓道,“阿娘,您倘若长眠,我便跟您一块儿去了。要抢在你前面,先过奈何先投胎,定要比你年长,才可名正言顺地照料你一辈子。”
“说的什么混账话……咳咳……”这声音十分虚弱,细若蚊蝇,不仔细听,怕是会错过。
唐潆果真没听见,只是察觉到被她紧握的手指动了动,她回眸去看,惊喜之下几乎要从榻上跳起来。她先伸手探了探太后的体温,而后喜道:“阿娘,您醒了!高热好像是退了,我去叫人来!叫人给您把脉,稳妥些!”
说着,她便要下榻。
太后却开口唤她:“小七,你先坐下。”
唐潆迟疑了会儿,便依言留下,却不坐。又是问她可有哪处不舒服,又是问她要不要喝水,又给她掖被角,整个人陀螺一般旋转,无论如何都坐不安稳。
太后留她下来,是有话要说,咳了一阵,缓过些了,便轻声说道:“近日,我总做些奇怪的梦。像是适才,我在梦中行路,路上很黑,周围都是些陌生人。时常有人与我攀谈,说我女儿不乖,要做坏事,劝我回去盯着女儿,我不信,说她很乖。”
她气息很弱,几句话咳了又说,说了又咳。
“且我不识路,如何回去?便是这时,不知从何袭来洪水,将四周尽数淹没,我水性虽好,在水中却无论如何都浮不起来,奇怪得很。挣扎了会儿,像是逃离水中了,耳畔又有你的声音,竟是在说些混账话……”
“阿娘……”唐潆心虚得很,不敢坐了,站了起来,耷拉着脑袋,认错的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太后不理她,好在更无意训斥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接着,便醒了过来。如今回想,那条路该是奈何桥罢,那些人虽不知名姓,但后来那洪水我却大抵知道是甚。”
唐潆揪了揪衣角,嗫嚅着问:“是甚?”
太后咳嗽一阵,面容却毫无血色,她哑着声音说:“你过来,到我眼前来。”
她的声音喑哑,却有着异常的诱惑力,让人不得不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唐潆便坐下,离她近一些,探头过去:“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