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掌,打得李烈的脸侧向一旁。盛怒之下用了全力,连她自己的指尖都痛到发麻。
李烈原本因跋涉和冻寒而狼狈干裂的嘴唇,霎时破皮流血,脸颊上亦是顶着几条红红的指印。
但北燕的狗崽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退缩,即便被打被骂,也只是呜咽一声又继续摇尾靠近。他棕褐色的眼睛仿佛看穿了纪姝所有的脆弱和不安,舔了舔唇上的血,不管不顾地再次吻了上来。
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青涩炙热,野性疯狂,当李烈扶着她鬓发上的雪莲唤她“阿勒依”时,纪姝满身的抗拒像是针扎般泄了个一干二净。
阿勒依,是北燕少年们对心爱姑娘的爱称。
只要纪姝愿意,她有一百种法子玩弄掌控李烈,让他为自己神魂颠倒,可是她没有。
她想,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点干净的东西了。
纪姝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恣意的亲吻中彻底崩断,脱离控制。
简单青涩的一个吻,灵魂抗拒而又吸引,呼吸克制却又交缠。
在少年人永不知足的亲近中,她眼中光芒闪烁,终于化开笑意,缓缓抬手环住李烈的脖子,捧着他的脸庞的脸庞反客为主,一点点吻去他唇上因跋涉而干裂的血色。
苦寒的夜,她搭着李烈的肩上的指尖收拢,忽的笑了起来,有种苍凉而疯癫的美感。
纪姝俯身时长发垂下肩头,雪莲点缀在鬓边,低声告诉他:“记住,非是你征服了我,而是我在纵容你。”
这一刻没有阴谋算计,亦不是手段伪装,只是一场彻头彻尾随心所欲的荒唐,哪怕冰雪与烈焰相遇,连灵魂也焚化成灰烬。
深夜,屋里的少年带着极度的疲乏沉沉睡去,破皮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连梦都是甜的。
可惜再甜的梦,也终有醒来的一日。
“到底年纪轻,小畜生一样不讲理。”纪姝裹着毯子趴在榻上,用指尖隔空描摹李烈粗犷的眉眼,冰冷艳丽的眼中留不住一丝温情。
她勾着唇道:“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啦!”
待天色微明,雪霁后第一抹破晓的曙光自窗外升起,纪姝悄然穿好衣物,推门离开了这幢生活了近一月的破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