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婕德立刻附和道,她看了一眼提尔扎德,用一个他最熟悉、也最扎心的例子来劝说他,“提尔扎德先生,我可听说,你的那位亲戚,不就为了爱情,勇敢地放弃了教令院的一切,私奔去了吗?她都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为什么不行呢?”
“我……”提尔扎德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是泄气地垂下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苦笑着喃喃自语,“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勇气…现在就不会在这该死的沙漠里,被风沙吹得瑟瑟发抖了。”
营地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哲伯莱勒,忽然用他那沙哑的嗓音,低声吟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黄金的梦乡,在召唤流浪的沙子…白银的河水,将指引迷途的羔羊…”
歌声苍凉而悠远,仿佛从遥远的古代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婕德听到这熟悉的歌谣,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鲜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与一丝压抑的质问:“父亲,你不是说过,你已经忘记这首歌了吗?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沙漠?”
“沙漠里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哲伯莱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终止了这场对话。他站起身,重新走向那片黑暗,只留给众人一个坚毅而又孤寂的背影。
左钰看着这一切,心中了然。他知道,这对父女之间,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都将随着他们深入沙漠,与那所谓的“黄金梦乡”,一同被揭开。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哲伯莱勒便将众人从睡梦中叫醒。他的神情异常凝重,指挥着纳赫蒂加尔,将一部分食物和清水等物资,小心翼翼地掩埋在绿洲的一处隐蔽角落。他的动作熟练而又迅速,每一铲沙土都恰到好处,很快,那处地方就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提尔扎德揉着宿醉后发痛的脑袋,不满地抱怨道,“还没出发就先丢掉一半的补给,你是想让我们渴死在半路上吗?”
“这是退路。”哲伯莱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沙漠里,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最坏的情况,我们被迫离开,这些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提尔扎德虽然心中腹诽,但看到对方那冰冷的眼神,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不过,一想到即将前往的秘仪圣殿,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病态的兴奋。“好吧好吧,只要能快点出发就行!我的论文可就指望那座圣殿里可能藏着的独家材料了!”
纳赫蒂加尔也想跟着一同前往,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然而,他的请求却被哲伯莱勒毫不留情地阻止了。“商人就留在绿洲,看好你的驮兽和剩下的货物。”那语气,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命令。
队伍再次踏上征途,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垠沙海。灼热的阳光将沙地烤得滚烫,远处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形成一片片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不知跋涉了多久,一座宏伟而又残破的古代建筑,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秘仪圣殿。
圣殿的大门紧闭着,巨大的石门上雕刻着繁复而又陌生的花纹,在千百年的风沙侵蚀下,依旧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威严。提尔扎德看到这紧闭的大门,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兴奋得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门还是关着的,这说明从来没有人进来过!我的选题安全了!这绝对是独家发现!”
“那我们怎么进去呢?用炸药炸开吗?”派蒙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用这个了!”提尔扎德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荧腰间的赤沙石板。但就在荧准备上前尝试时,这位学者却忽然一个箭步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将石板从荧手中拿过,又飞快地塞回给了她,那动作仿佛在丢一个烫手的山芋。
“等等!还是你来吧!”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脸上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紧张,“你们冒险家经验丰富,对付这种古代遗迹的机关肯定比我这个‘室内派’在行!对,就是这样!”
他这番前后矛盾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看得一头雾水。就在这时,一直被婕德抱在怀里的奔奔,却突然挣脱了束缚,主动跑到了那扇巨大的石门前。它身上的指示灯开始高频闪烁,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哔哔”声。伴随着它的叫声,那扇沉寂了千年的石门,竟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应声而开。
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提尔扎德更是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构装体,嘴里喃喃自语:“它……它怎么会知道……难道说,这块石板的秘密,并不仅仅是开门那么简单?”他的眼中,闪烁着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复杂光芒。
左钰看着他这副模样,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看似胆小怕事、又有些功利的学者,其内心深处对知识的渴望,远比他自己所表现出的要更加强烈。而这扇大门的开启,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将他们所有人,都拖入那场宏大而又悲伤的“黄金梦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