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旅好些,毕竟是贵族之后,人若随便死了就失去牵制地方诸侯的政治意义,因此质子们若是生病,禀告主帅后可以请巫医祈福,但大家觉得麻烦,无非必要小灾小病都自己默默消化。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专属于自己的医师了。
新上任的军医美丽、脆弱、柔软,拥有一身不俗的医术,打架受伤也不会像同伴那样大肆嘲笑他们,他总是温柔地替人帮忙包扎好伤口,耐心叮嘱注意事项,即使吃饭睡觉这些私人时间被打扰也从不生气,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遇到足够惊艳的人喜欢就变成轻而易举的事,许多少年借着受伤看病跑去接近军医,出来的时候一一个都大红脸。
崇应彪在城外活捉了两只野雉,剪去翅膀后提到偌笙面前准备扔给小军医炖汤喝,结果营帐内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偌笙忙得根本没功夫跟他说话。
崇应彪:.......
崇应彪:瞪!
偌笙配好药转身,刚才还热闹的营帐里只剩下崇应彪一人,他挑眉,“人呢?”
“走了。”崇应彪将扑腾的野雉扔在偌笙身上,看着弱鸡少年和弱鸡艰难搏斗,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以前也不见他们在意那点小伤口,如今倒是一个个矫情起来,你别理那些家伙。”
偌笙不赞同地摇摇头,取出一罐膏药递过去,“每天早晚各一次涂在手脚上。”
崇应彪将药罐抛上抛下,“干什么用?”
“治冻疮。”上次崇应彪在他这里养伤,偌笙发现对方手指脚趾皆是陈年旧伤。
边收拾药材边头也不抬道:“本来前几月就要给你,但缺了几副药,来到朝歌找到药材商才拿到手,你记得每天都涂,别嫌麻烦,眼看就要深秋了,等天气冷下来要是冻疮复发,可没现在这般好治。”
他絮絮叨叨,手脚麻利地整理桌面,没发现对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闲散姿态,复杂难辨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半天得不到回应,偌笙抽空看对方一眼,“听见没有,用完再来找我要,我提前给你配好。”
陶罐攥在掌心咯得人直疼,崇应彪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他习惯了漫天大雪寒气浸身,突然置身在滚烫温泉中只觉自己这个北地风雪铸就的冰冷怪物快要死无葬身之地,皮肤连同心脏一并融化进沸水中。
无所适从,继而是漫天恐慌。
崇应彪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可眼前一捏就碎的瓷娃娃三番两次超脱控制。他却没有恼怒之感,反而忍不住沉溺其中,像个饥渴难耐的乞丐眼巴巴祈求对方施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