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可眼前一捏就碎的瓷娃娃三番两次超脱控制。他却没有恼怒之感,反而忍不住沉溺其中,像个饥渴难耐的乞丐眼巴巴祈求对方施舍关注。
崇应彪不愿将情绪暴露在旁人尤其这个人面前他习惯了用漠然和暴力武装自己。
因此当偌笙看过来的时候,崇应彪一把掀开房门就走,只留给军医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喂,崇应彪你又闹什么别扭!”
他听见身后人这样嚷嚷。
崇应彪没有回答,头也不回一路走回北方阵,直到无人的角落终于停下脚步,摊开掌心仔仔细细端详冻疮药罐。
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小陶罐,外面街市上几个贝子可以买十来个,摔碎听个响都不觉得心疼。
崇应彪小心翼翼握住陶罐,似握住残留在陶罐上另一个人的温度。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完全只为他一个人准备的礼物。
一连几天没有人来包扎伤口求医问药,医帐里一下子清闲不少,偌笙不解,“这几天没人打架?训练没人受伤?”
鄂顺眉眼弯弯,眼底藏着狡黠,“大家都觉得一点小伤小痛就找医师太娇气,不是大丈夫所为。”
偌笙皱眉,“年轻不注意,等年老了那些小伤小痛能要人命。”
鄂顺没说常有事没事往偌笙身边凑的家伙被各自千夫长揍了一顿,只叹息道:“我们这样的人,有几个能活到年老还未可知。”
质子从踏入朝歌那刻命运就由不得自己,要么战死沙场被叛军所杀要么家乡叛乱被朝歌所杀,他们夹在两方势力之间早已没有来路和归途。
偌笙忽然就懂了为何质子们对殷寿的疯狂崇拜。
所有人都视他们为随时可丢弃的棋子,只有殷寿接纳了他们(至少表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