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荀听不下去,走了。
他以为陶画是张薄薄的白纸,风一吹就飘走,那天才发现陶画其实是一块吹不走的石头。
彩色木块变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滚动的圆球,咕噜咕噜滚到他面前,圆球炸开,生出朵坚韧的洋甘菊,花飘了起来,又像只彩色小鸟,飞到他头顶盘旋不下。
他铺了张柔软的网在地上,撒满饲料,张开双臂祈祷,渴求这只自由的鸟儿能为他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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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湖大道到了。”
陶画把手从肖荀那抽出来,掌心湿腻全是汗,也不知道肖荀是怎么忍受得了抱在怀里摸一路的,他要热死了。
斜前方的男高摘下耳机,走到后车门那等司机停车。
“哎,陈哥,我也走了,下回再聊。”
中年大叔把裤子提了提,乐呵呵地从司机边上起来,准备下车,往车门走的路径跟陶画他俩面对面,大叔先开始没注意这两人具体长相,临下车前多瞥了几眼,忽然定住。
陶画还以为是肖荀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被人看到了,紧张地吞咽口水,往窗边靠了靠,离肖荀远些。
“等等等等,你”大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陶画比划了好几遍,“你是不是叫陶画啊?”
这回轮到陶画定住了,他呆了两秒,点头:“是我。”
“你家里人在找你!”
大叔兴奋极了,车也不下了,几步跑到陶画那排,带着一股浸透的香烟味,老式手机屏幕开裂,但图片很清晰,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寻人启事。
“你看,这是不是你?”大叔压在肖荀肩膀上,把图片放大好几倍,“这几天一直在汞街拆迁区闹呢,寻人启事贴了一大片,都贴我家门口来了,说是你奶奶还是姥姥,记不清了,反正在找你。”
汞街拆迁区,陶画之前的家庭住址就在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