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事,楚王安闲倚在榻边,看完了家中来信。
看过信,又看画,又看从前的画,终于心满意足,他才将画尽数卷起,命:“拿信纸笔墨。”
全海不用人帮手,自己先撤走矮桌上的茶水,又擦净桌面,才一样一样将笔墨纸砚尽数捧来。
楚王蘸笔:“你有什么话?”
“回殿下,奴婢确实有话。”全海仍低着头,话却直接,“但不是替安国公和戚将军劝殿下的话。”
楚王斟酌着如何下笔,没说准,也没说不准。
全海便道:“奴婢这些话,不知能不能算是替夫人说:夫人入府两年有余,殿下宠爱尤甚,已有人心怀嫉恨,生过事端。如今夫人再次怀妊,更是众人瞩目,殿下又不在京里,便遥遥请封侧妃,更会致人心不平,集怨于夫人一身……”
“都是废话。”楚王放下笔。
他还没写一个字,索性先看全海:“都两年多了,再是‘不平’,也该习惯了。”
“一个侧妃而已。李氏都当得,她当不得?”他一哂。
“何况,后宅本不需要什么‘公平’‘权衡’。人心永不满足。”
他站起身,背向全海,缓缓一笑:“什么‘赏’,什么‘罚’,今后,不过我爱者赏,我厌者罚。”
全海屈膝,俯首跪下。
“不过,你的确是好意。”楚王又道,“但现在的楚王府里……”
已经没有一个出身太后本家,背靠父皇,能凌驾所有妃妾之上,甚至他不在时,连他的乳母都宁愿避其锋芒的,楚王正妃了。
他已不必再做权衡。
“你去吧。”他说。
全海叩首,安静退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