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实简直替他疼,怜悯地又问:“还有我能帮上的忙吗?”
周绽沉默片刻,半晌,露出一个忧虑的神情,道:“能否到密里街三百二十四号替我寻两个人?是一对夫妻,他们救了我,但是他们已经两天没过来。我能熬,但这孩子饿坏了,我一个没看住,才会出去偷东西。我有点怕他们两个也出了事。”
辛实看了眼耿山河,耿山河摊了摊手,意思是全凭他做主。
这些天下来,曼谷的市区几乎被辛实翻了个遍,他记得,密里街离这里不远,走路一个钟头就能到。辛实想了想,思索着应当不大费功夫,便答应了这桩差事,并承诺明日的这个时间来给予答复。
周绽看上去很感动,真诚地说:“多谢,我就在这里等。”
走前,周绽又求了他另一件事:“别告诉辜先生你遇见过我。”
这个辛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辜镕早早就说过,要他不管大事小事全都得告诉他,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瞒骗辜镕。
听他拒绝得干脆,周绽也并没表现得多么失望,微笑着同他告了别。
没帮上什么忙,辛实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强硬地塞了几张纸币在周绽的被角底下,周绽阻止未果,只能叹口气,说了句:“多谢。”
孩子不大愿意走,但心里边大概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是拖累了周绽,一步三回头地由耿山河牵着手离开了唐人街。
辛实先带孩子填饱肚子,是个面馆,孩子是真饿坏了,一连吃了三大碗汤面。眼看他舔了舔嘴唇,咿咿呀呀地伸手指向灶台方向,意思是还想吃第四碗,辛实伸手摸了摸他滚圆的肚皮,怕他吃坏肚子,摇头制止了。
孩子有点不甘心,眼珠子直往别人桌上热腾腾的碗里瞧。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都这样,有得吃的时候只想往死里撑。不过孩子虽然馋,却也没闹,把碗底剩下的一点猪骨汤喝得干干净净,温驯地跟着他们回了酒店。
酒店是栋十几层的大洋楼,有餐厅有剧院有赌场,上下都需电梯,称得上金碧辉煌。耿山河把孩子领走了,带去洗澡换衣裳。
到外头走一趟,辛实也热得一身汗,回到屋里赶紧也洗了个澡,洗完整个人都痛快了,浑身散发着湿润的热气从浴室里走出来。
屋里有电,有风扇,他搬一把藤椅到风扇前头,边吹冷风,边盘着细长的白腿窝在墨绿的藤椅里头,抱着电话机同辜镕进行通话。
他们一日要打许多个电话,简直比待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都要多。
“周绽?”辜镕也挺惊讶,没想到他逃得那么远,简直称得上一日千里,要是匹马,也算得上是良驹了,可惜是条喂不熟的狗,军人的天职是敢战和忠诚,而周绽一条也没做到,简直辜负林祺贞对他的屡屡提拔和维护。
“就是他,病得好重,都起不来床。”辛实把今天的事儿仔仔细细全讲了一遍,不仅黄会长、周绽,连早上吃的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啰嗦,可辜镕总不嫌烦,还问他豆浆香不香,跟雪市的比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