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这夜应不会有超出她预期的事情发生,就算是那位如从前般深夜过来巡视,亦在她心里预期之内,统共这段时日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直面王驾时应也会坦然从容,不会流露出对那上位者的不满或怨怼来。
可怎知,今夜还是出了件让她大惊之色的事
亥时左右,御前总管刘顺来了,召她去昭明殿觐见王驾。
“大监,不知殿下召见我所为何事?”
“那咱家就不知了,可能是千岁那里有些公务,要与大人相商罢。”
自知从刘顺这里打探不出什么,她也不再问了。
往昭明殿走的这一路上,她再次反复的告诫自己,务必要忘记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有忘却了,她的面上才不会露出分毫端倪。
那日的事,与她而言是生死攸关的天大之事,可在上位者看来,只是赐死一个小官罢了,是何等微小的一件事啊。微小到,可能就似那衣摆上的一粒尘埃,对方转身拂袖时就能轻易让其消散无踪。
赐死,何为赐死?是上位者的赏赐,下位者要做的是跪下接赏,而非怀揣其他不满的情绪。
所以陈今昭一直很清楚,在直面王驾时,她应对的最佳态度就是,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不要让对方察觉出异样。否则,要让对方如何作想?他大抵会觉得,这微末至极的小事她还在耿耿于怀,莫不是非要他不自在?
她敢让对方不自在,那对方势必会给她不自在。
夜阑更深,宫灯摇曳。
通往昭明殿的宫道幽邃阴暗,伴随着呜咽冷风,总让人有种去往幽冥路途的悚然感。
不过陈今昭倒是没觉得此行会有生命之危,那位若要杀她,那便如上次般,借口都不会找,直接派人过来绞杀便是。
如今虽不知他召她过去所为何事,但总归不会是他再起了杀机。
她略垂了眸光,看着地上宫灯摇晃的昏黄光影,陷入沉思。其实,对于为何招来杀身之祸,她有过揣测。
要么因利益,要么因泄愤。
若说利益,她如今的位子是他提拔的,不存在挡了谁的路而让他痛下杀手给某人让路一说。况且,她既无万贯家资又无令人垂涎的利害纠葛,实在犯不上因利丧命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