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毕业照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拂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明媚的柔光,她笑起来,还和当初十八岁的时候一样,漂亮的,温柔的,没有任何悲伤和消极色彩的。
她看起来很好,不像他心里诸多斑驳。
很多人分手后看不得对方好,但此时此刻真切地遇上,他发现,他希望裴玉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为躲在暗处的窥视者,偶尔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却不敢留下丝毫的痕迹。他知道什么叫苦肉计,什么是洗白,他不想,他不想让裴玉知道他一分一毫的脆弱,不想承认他是否流过眼泪。
以周以月以年,积累着放不下。
看着手机里远远拍下的她穿硕士服毕业的照片,度过数不清的疲惫夜晚。紧迫的工作,情感的压抑,酒精让他享受一时虚幻的轻松,他却不敢沉迷。他害怕,当某一天他和裴玉见面,他满身酒欲气,很脏眼睛,很败面子。
他要约束自己,他要一直站高处。
用更大的世界稀释痛苦吧。
他要堂堂正正证明给她看,他不是只有钱,不是只能寄存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他可以靠自己打拼出开阔成功的事业。那个时候,哪怕她再喜欢他的富贵他的身家,他都认。
曾经自己嗤之以鼻的,现在兜兜转转,竟成为主动求之不得的。他唏嘘,唾弃自己卑贱,又软了筋骨,甘之如饴。
圣诞节那天,京市下雪了。
他受到好友程嘉定邀请,到他家里吃饭。云浅也在,但她当时背身在客厅,以为只有程嘉定一人回来,提起裴玉,说她现在在红圈律所实习,带教老师是业界哪位厉害的律师,为她感到高兴。
当时程嘉定或许也尴尬,没出声。云浅察觉到反常,转过身。随之而来的,是更长久的沉默,死寂一般在客厅泛滥。
梁靖森提提手里的袋子,笑着问他们:“放哪?拿不动了。”
他在抖。
因为裴玉终于回来了。
她很优秀,高考后以专业最高分被录取,大学期间履历丰富,在港大硕士毕业,就能到京市红圈所实习,跟随律政界大拿老师正式走上职业道路。
她的未来,有太多可能性,她不会受感情所累毁了自己,不会消极,她的舞台就是她真心热爱的法律,她不会容许自己成为阴沟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