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穿青衫的书生挤到丹陛前,腰间的儒生长穗扫过赵御史的手背,"昨日卯时臣还在验尸房与苏姑娘核对瘟疫死者骨相,梁上若真有密信,臣如何没见?"他抢过黄绢抖开,"且看这墨色——苏姑娘惯用松烟墨,此信却是油烟;再看这'永'字写法,末笔拖长三寸,分明是赵大人您上月参劾陈尚书时的笔锋!"
赵御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后退两步撞翻案几,茶盏"叮"地滚到苏瑾怡脚边。
沈知县的官靴立刻碾住那盏,靴底的泥污蹭在素白瓷面上:"陛下明鉴!
苏瑾怡与萧鸣......"
"萧鸣?"皇帝的声音像片落进深潭的玉。
这位年近五旬的帝王半倚在御座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盘龙佩,"二皇子晨起便来请罪,说昨夜护着苏仵作时伤了沈大人的人。"他抬眼扫过殿内,"倒不知沈爱卿与二皇子何时结了梁子?"
沈知县的膝盖"扑通"砸在金砖上。
他额角抵着地面,官帽滚到苏瑾怡脚边,露出后颈那道被剑穗划伤的红痕:"陛下,臣是怕苏瑾怡借查案之名,翻出前朝旧案......"
"前朝旧案?"陈尚书突然上前,袖中滑出半卷残页,"臣昨日得柳先生指点,才知沈大人私藏的龙纹玉珏,原是前朝昭元帝的贴身信物。
而这残页......"他展开残页,"正是前朝史官记录的,昭元帝为保幼弟周全,将半块玉珏交与奶娘带出宫的手谕。"
苏瑾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起李嬷嬷给的旧衣,那衣襟上的"昭"字,与残页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够了!"皇帝猛拍御案,茶盏震得跳起来,"赵御史伪造证据,沈知县私通前朝余孽,着大理寺即刻收押!"他的目光扫过苏瑾怡,"苏仵作查案有功,即日起兼领御史台佥事,继续彻查此案。"
"谢陛下隆恩。"苏瑾怡跪下行礼,锦匣里的玉珏硌得胸口生疼。
她余光瞥见沈知县被拖出去时,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低笑,像条被踩断脊梁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