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冲击着枢密院厚重的青铜大门,也冲击着整个提洛尔城摇摇欲坠的秩序。那柄无形的、由瓦伦丁公爵亲手推动的铡刀,正裹挟着滔天的民怨和南方领主们最后的恐惧与愤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落下!目标直指王座!
台阶上,波利斯在弥留之际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悠长的、不似人声的哀嚎,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随即,他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头猛地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那双浑浊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凝固着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这声最后的哀嚎,如同献给这场血色风暴的最高音,彻底点燃了人群的疯狂!
司法大臣官邸的书房,弥漫着旧羊皮纸、封蜡和上好烟草混合的沉静气息。奥列格·伊万诺维奇·佩特罗夫端坐在宽大的橡木书桌后,银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古板和严肃。他戴着玳瑁框的老花镜,正逐字逐句地审阅着尤里安·诺维科夫呈递上来的那份调查令草案。
“……鉴于索科洛夫子爵遇刺一案中检出不明剧毒,为查明毒物来源,杜绝宫廷秘药院管理疏漏,保障王廷安危…” 老臣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念着草案上的措辞。他的手指在“管理疏漏”几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眉头微蹙。
“诺维科夫郎中,”佩特罗夫终于抬起头,老花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审慎,“你的理由,合乎程序。秘药院管理,确需整肃。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严谨,“调查范围,必须严格限定在‘保管制度’层面,不得涉及具体秘药的来源、配方及过往使用记录。这是底线。任何逾越,都将被视为对王权的僭越和对王国律法的破坏。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尤里安站在书桌前,身姿笔挺,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下官所求,仅为厘清制度漏洞,避免类似剧毒再次流入不法之徒手中。绝无他意。”
佩特罗夫深深地看着尤里安,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分量和真实意图。书房里只剩下老式座钟缓慢而清晰的滴答声,以及外面隐约传来的、遥远的喧嚣声浪。
“外面…似乎很吵?”佩特罗夫侧耳听了听,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对破坏他工作环境的噪音感到不悦。
“是枢密院前的骚动,大人。”尤里安的声音依旧平稳,“关于波利斯执事遇袭案的民情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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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民情激愤…” 佩特罗夫冷哼一声,带着对非理性喧嚣的天然厌恶,“司法,当以事实和律法为准绳,岂能被喧嚣裹挟?”他似乎将外面的吵闹当成了对尤里安此刻“合乎程序”请求的干扰,反而更坚定了要按规矩办事的决心。
他拿起桌上一支沉甸甸的、镶嵌着司法天平徽记的金笔,拔开笔帽,准备在调查令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刚刚触及那昂贵的、带有防伪水印的羊皮纸——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就在官邸大门外响起的剧烈爆炸声,猛地撕裂了书房的宁静!巨大的冲击波震得窗户玻璃哗啦作响,书桌上的墨水瓶都跳了起来!
佩特罗夫手一抖,金笔在羊皮纸上划出一道难看的墨痕!他惊愕地抬头!
“保护大人!”书房门外传来侍卫惊怒的吼叫和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