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晴无力的坐在副驾驶室。
支撑她走到现在的、那副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运转的外壳,在公交公司前台那冰冷的地面上,被那三个字彻底敲得粉碎,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疲惫不堪的脆弱本质。
她甚至不敢去想此刻坐在她旁边的明朗,不敢去想后座上那个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高艺文。
那巨大的失败感和随之而来的、足以压垮一切的愧疚感,像冰冷的潮水,正一寸寸淹没她的口鼻。
明朗的双手死死地箍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廉价的塑料捏碎。
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固定在车流的前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从旁边呼啸而过的、带着“天穹”胜利标志的广告公交车。
然而,那些嚣张的色彩,那些巨大的LOGO,如同附骨之蛆,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眼角余光,狠狠撕扯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每一次广告车的掠过,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前台,冰冷的“全覆盖”三个字化作无形的巨锤,再次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眼前瞬间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了一下,脚下猛地一软,幸好右脚还死死踩着刹车。
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愤怒像炽热的岩浆在他胸腔里奔涌、咆哮,找不到出口,只能疯狂地灼烧着他自己。
“操!”一声短促、沙哑、充满了无尽暴戾和绝望的咒骂,终于冲破了牙关的封锁,狠狠砸在死寂的车厢里。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撕裂了车内粘稠的沉默。
高艺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短暂的惊恐,随即又迅速沉入更深的死寂。
掐着手心的指甲,更深地陷进了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