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晴的身体也猛地一僵,挺直的脊背瞬间绷得更紧,几乎要折断。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投向明朗。
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是空茫,而是充满了沉甸甸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哀伤。
那眼神似乎在说:愤怒,此刻除了摧毁自己,还有什么用?
明朗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目光像冰水,浇在他愤怒的火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却无法完全熄灭那灼人的高温。
他猛地抬起右手,不是砸向方向盘,而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们他妈的就是一群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块:“被人耍得团团转!耍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许晚晴,那眼神里燃烧着痛苦、不甘和濒临崩溃的疯狂:“晚晴姐!你告诉我!这次我们要输吗?成为尤妮佳的陪葬品!”
“不会的!”许晚晴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突围的!”
明朗又猛地指向车窗外又一辆嚣张驶过的广告公交车,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尖利破音:“看!这他妈的就是‘高原俊一’给我们立的碑!贴满了全城!日夜不停地在我们眼前晃!在所有人眼前晃!让全江州的人都看着‘江州国际联合化工’是怎么死的!死得有多难看!”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突,汗水混合着油污滚落下来:“还有那广播!那该死的、无孔不入的广播!‘舒肤佳香皂,守护全家’!你听听!听听!它像不像催命符?像不像日夜不停给我们念的往生咒!它钻进仓库的每一个缝隙!钻进我们的耳朵!钻进我们的脑子!提醒我们,我们连最后一点能喘气的角落都被人用大喇叭给堵死了!堵死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我没有想赢!我只是不想输!晚晴姐!高艺文!我们三个!被他们用广告、用合同、用钱堆出来的钢铁洪流,活生生地埋了!埋得严严实实!连根手指头都伸不出来喘气!”
他猛地转回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仿佛要穿透这钢铁的囚笼,看到那个将他们逼入绝境的敌人。
他清楚地知道上次拒绝了高原俊一的收购之后可能会迎来报复。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外资企业的报复来得如此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