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看着姐姐那枯槁的背影,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咬了咬下唇,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轻轻搭在余小麦裹着粗麻孝衣的手臂上。那触感坚硬、冰冷,毫无生气。“姐……”她带着哭腔,又唤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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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那具仿佛已经石化的身体,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余小麦动了一下。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翻过身来,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那张脸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下去,皮肤透出一种死灰般的黯淡,嘴唇干裂得厉害,凝结着深褐色的血痂。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空洞,茫然地对着头顶布满蛛网的房梁,里面是彻底被碾碎后的荒芜。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仿佛灵魂早已飘离。
春桃的心猛地一抽,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慌忙抹了一把脸,端起那碗温热的小米粥,舀起一勺,凑到余小麦干裂的唇边。米粥的香气近在咫尺,带着生命的暖意。“姐,张嘴,喝一口,就一口……”春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勺子边缘触碰到那干枯的唇瓣。也许是那点微弱的暖意,也许是勺子的触碰,终于撬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余小麦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皮摩擦着瓷勺的边缘。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气音。
“……水……”
这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春桃浑身一激灵,巨大的惊喜让她差点端不稳碗。“水!好好好!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倒水!建国!建国!姐要喝水了!”她语无伦次地喊着,手忙脚乱地将粥碗放下,转身就要冲出去。
“不……”余小麦的喉咙里又滚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极其艰难。她枯瘦的手指,不知何时竟微微抬起了一点点,指向春桃放在小凳上的那碗粥。她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房梁,但干裂的嘴唇又动了动,似乎想表达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词句。
春桃立刻会意,连忙重新端起粥碗,舀起浅浅一勺温热的、几乎熬成米汤的粥汁,再次小心翼翼地送到余小麦嘴边。这一次,余小麦的嘴唇顺从地张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春桃屏住呼吸,将勺子轻轻倾斜,让那点温润的米汤流进她口中。
余小麦的喉结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生锈的轴承在强行转动。她咽下了这三天来的第一口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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