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
李岩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手收回。那股吸力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减弱。他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一位鹤发童颜、身穿葛布道袍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手持一根鱼竿,笑眯眯地看着他。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李岩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者摆了摆手,走到潭边,指着水面说:“这潭,叫捞月潭。它映照的,是人心底最深的执念。执念越深,幻象越真。一旦你动了‘捞’的心思,想将它据为己有,就会被这执念反噬,魂归潭底,成为下一个‘月影’,去引诱下一个心怀执念的可怜人。”
李岩看着潭面,那长安城的幻象已经消失,又恢复了正常的月影。他心有余悸地问:“道长,那如何才能安全地观看这幻月,而不被其伤害?”
老者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鱼竿轻轻一扬,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潭中,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说:“你看我这鱼竿,鱼钩是直的。我垂钓,不为得鱼,只为享受这份山水间的宁静。看这捞月潭的幻月,也是一样。你可以看,可以想,但不能要。心无挂碍,视之如画,听之如风,它便只是一个奇景。一旦你起了占有之心,它就成了索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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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顿了顿,看着李岩,意味深长地说:“你所求的功名,是为了让母亲安享晚年,这份孝心是好的。但你若将这孝心变成一种执念,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双眼,那便本末倒置了。真正的孝,是陪伴,是心安,而不是一个虚幻的状元头衔。”
李岩听完,如遭雷击,又恍然大悟。他对着老者深深一拜:“晚辈明白了!多谢道长点化!”
老者哈哈大笑,收起鱼竿,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世间万物,皆可赏,不可贪。心中无事,便是人间好时节。”
李岩在潭边静坐了一夜,看着天上的月亮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他再看那潭水,心中再无波澜。天亮时,他站起身,对着捞月潭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下山。
从此,李岩不再执着于功名。他陪着母亲在山脚下开垦了几亩薄田,农时耕种,闲时读书,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日子虽不富裕,却过得安宁祥和。母亲脸上的笑容,比他在幻月中看到的,要真实、温暖得多。
村里的人偶尔还会谈起捞月潭的传说,但每当有人心生向往时,李岩总会把老者的话讲给他们听。渐渐地,捞月潭的“邪门”之说,变成了一个警示人心的故事。
而李岩,也终于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明月”——那不是水中捞月的幻影,而是心中那份安宁与坦然。他知道,这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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